七妙这边得意微笑,九华真人却是万分气恼,他怎么也没想到,与人对敌至今,遇到这七妙,过招几次,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那种仿佛无法尽出全力,一直被对手压制的感觉激的九华满面通红,怒气勃然。
“好狡猾的小子,果然是逍遥宗一丘之貉!”九华饶是内敛的性子,如今也是压抑不住,只见他身形更快,挥击更狠,一剑扫过,正是斩露神兵圣光大盛。
这柄佛门圣器若与那道家神兵经天宝剑相比,却是平平无奇,不过其上剑身闪着淡淡的佛光,圣气流溢,自是不凡。
这柄剑被九华真人驱使如臂,刺过来时,只见他手腕轻动,在半空点出几击,宛若点出几点淡淡的金光,金光之中又是杀气浓郁,朝着七妙便是迫命而来。
“佛门本是慈悲为怀……。”七妙身子灵动,一一闪避过这逼命的金光,勉励对九华说道“道者既然修佛,为何却没有一颗佛心……。。”
“哼!”九华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一手挥动,剑刺如雨,斩露吐出金芒,又似斑斑点点的金雨倾洒,那金光越来越密,七妙本就不以身法见长,此刻手无兵器,堪堪闪避中,以露败象,只见九华一手不断点出金光,一边徐徐向前逼近,七妙无奈,也是步步后退,眼瞅着,就被这九华真人逼迫进了这间阿僧只囚室。
“颓势已生,不得已,只好再用澎湃水寒真气轰击这难缠的道士了,只不过,不知这囚室可能承受接下来的轰然一击……。。”七妙无奈想着,却是毫无别的办法,唯有手上结印,真气凝聚,便要在趋退闪避的下一步使用那威力莫名的法术。
九华看在眼里,右手剑刺暂缓,左手也是悄然将术法祭起,眼瞅着,两人就要拼上一击真气,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只听一声嘶吼,一声哀叫,那后哀叫之人的声音却是先传入七妙耳中,正是安乐侯沈威一声惨呼:“儿啊,不要去!”
紧接着竟是一人高高自七妙头上跃起,一把向那九华道人冲去,九华一时不查,没料到这小小一间室内还藏着修道之人,仰首一看,他随即一愣,心道:“这不是之前那被恶鬼附身,之后被自己杀败,奄奄一息之人么?”
原来这扑上来的正是王启胜,他不顾沈威阻拦,一把跃出,在情势危急时双手凝起一道劲力,拼着一身性命,向那九华道人身子撞过去,九华不及提放之下,只好用堪堪举起右手上斩露宝剑,向前一刺,正迎着王启胜身子捅去。
眼看着,挑起的王启胜正要全身撞在九华真人剑尖之上,这时七妙忽然一展身形,白衣飘展,步生寒烟,只见他一手探出,散出一股无边寒气,正是凝聚全部水寒真气与一手,砰的一下,攥住了九华斩露宝剑。
瞬间,佛光高亮一瞬,七妙这只手宛若被无量业火焚烧过一般,一时竟是火烧火燎的痛,然而他并不放手,甚至使出力气,将九华之剑看看别向一边。
“你……。。”九华要和七妙较劲,却见一股冰寒之气凝上斩露剑身,渐渐吞噬这佛门圣器的神性,这时那王启胜觑得时机,攥住的拳头嗖的一下,就像九华道人击去。
轰的一声,九华抬起左手,一掌抵住王启胜的拳头,只听哎呀一声惨叫,那王启胜的身子正如断了线的风筝,被他一下子轰击了出去。
而九华真人身子也不好受,五脏六腑如被巨力,他只觉对方一身鬼力倒是没了,却是无端多出一股神圣之力,此事真是奇怪,虽然那神圣之力只是是有些微凝聚在其拳头上,而自己左手也是仓促凝聚真气还击,但吃了这么大的暗亏,却也令其暗暗心惊。
七妙窥的时机,不愿令九华得到喘息的机会,又是近身紧追一步,一掌挥过,冰寒之气瞬间四溢,九华眉毛一扭,面色一凝,又是抽回左手,一掌与之对过,只听啪的一声,七妙喷出一口鲜血,握着九华斩露宝剑的右手趁势方下,而对面,那九华在他与王启胜分别攻击之下,身子却是终于站不稳了,只见他轻喝一声,身子趋飞,终于又退出了阿僧只这间囚室。
这时七妙略一调息,脸上浮白一阵,旋即恢复自然,九华不愧是正道高人,一击之下,扰的他经脉气息混乱一瞬,不过其人迅速镇定下来,眼神冷冷扫过,却是不落下风。
九华真人退了十数步,没入黑暗之中,也射出一道目光,与七妙两相对峙,这时他唤出左手经天宝剑,顾看时,只见左右双手两柄神兵皆凝着无边寒冻之气,九华气一恼,抬手时,只见砰的一声巨响,竟是左右互击,令斩露击在那经天之上。
这一佛一道两把宝剑倾击一瞬,佛气道气瞬时充溢,清光大盛之下,一扫剑身冰封之相,七妙心下凛然,心道九华真人两把剑要是齐攻上来,依此人佛道之上双重修为,自己恐怕抵挡不住。
然而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巨响传来,虚空光芒如炽,似烈火在宇宙星辰中蔓延燃烧,奇景之下,水牢又将隐现,阿僧只墙壁这边,竟生出土壤,汇聚成一片砖墙,砖墙向上蔓延,就是恢复如初,九华不得已,停下了身子,只能望着七妙冷笑。
他此时自是不能再冲过来了,七妙心里松了口气,却是仍不敢怠慢,与九华道人冷冷对峙着。
第八十九章 清夜水寒退九华(下)
群玉山头,月下瑶池,苍穹银月,青光正盛,人间荷塘,披上一层银练,一旁一个如玉公子,正凭栏独酌。
风拂过,荷叶摇摆,他饮下,这杯中最后一口酒却是如此没有滋味,这翩翩公子将酒杯轻轻倒转,最后一滴酒落下时,恰如涓滴晨露,划过饱满的荷叶,一时间,这滴酒晶莹的像一颗珍珠。
他凭栏,他随风,他不语,他无忧,一声轻叹,这公子清亮如玉的眼扫暗自闭上,轻叹一声道:“出来吧……。”
话音甫落,蓦地,一股恶风平地掀起,一人又荷塘两围斑驳树影的尽头大踏步而来,此人身量颇高,披发如火,大步踏过,连大地都摇晃了三声。
只听他纵情咆哮,哈哈,竟是迎着猛烈呼啸的风,疾声唱道:“白首相知一狂生,怎敌山泽风波恶!”
似是与其喝唱相互呼应,忽然一人由自南方出现,他的身影斜斜拖得细长,他的步子却是不徐不疾,落在影子的后方,这人行走无声,却像拖着无边残像,看似缓慢,眨眼之间,又到了近前,他束发成辫,披一件蓼蓝色的长衫,只余一只左手,却是擎着一方宝剑。
那剑身留痕,似是被人用神锐难挡的兵器划过,痕迹深重,又映着他一副清秀的面容之上,左边脸颊那深不见底的伤疤。
“一催江湖涤日月,千手剑魄未尽头!”
这人迎着那偏偏公子,双眼清清冷冷,不见喜,也不见杯,也是高声喝唱道。
“芒星剑冠玉!”先前第一人那双眼却是喷发似火,恨不得一口将身前这如玉公子吃进去,他激烈喝道“真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原来这翩翩公子乃是重伤初愈之后,在此养伤的芒星剑冠玉,经那紫面神君诊断,他虽然在与周涵止一战后捡回一条性命,但周身经脉已经全部被废,功力尽失,如今在此小酌的,不再是一个绝代的剑客,只不过是一失魂落魄的公子罢了。
江湖仇杀,每个人都少不了一两个仇家,不过冠玉既然躲在东昆仑兵盟殿堂之内,又不知是什么人来找他寻仇。
“百战狂生……。”只见冠玉头也不抬,不看那散着激烈气势之人,只是念了念他的名字。
“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要说!”这被唤作百战狂生的,是个暴烈的性子,疾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