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突然感觉手腕被一个冰冷的东西一碰,回过头————一个男子,领带随意松着,一把长剑悠闲扛在肩头,笑盈盈地望着我,“你怎么知道是剑,”
我瞟他一眼,扭过头继续往前走,听见身后,“好啊,鹏程,真的是你!你把老子车划成那样——”
剑,突然抵在脖子间,“诶,你干嘛——-”扣子火大地就要上前,我抓住了她的手。扭过头看向握剑人兴味儿的眼睛。食指姆指捻起剑刃丢到一边,
“不是把好剑也就没必要拿出来现眼,拿把赝品装派头就象小孩儿拿把木头枪充英雄一样可笑。”
转身就走。
扣子挨在我身边,一直望着我,“你真知道那不是把好剑?”
“鬼知道。”我翻了个白眼。扣子推着我呵呵笑地找到她预定好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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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十(莫耐)
“刚才那女孩儿有点邪气,你觉不觉得,他妈那眼睛纯亮的————她站我后面冷不丁说一句话,我一回头真觉着她长的漂亮,可再看清楚她脸上那疤,啧啧,邪地很,————诶,鹏程,你小子听我说话没有——”
柏绫和鹏程一前一后进来。柏绫说个没完,鹏程一直盯着他那剑。我们也见怪不怪,这两人都那德行。
“柏绫,又是哪个女孩让你撞了邪,你这段儿他妈走艳火啊,竟被你碰上些妖精,歌舞剧院那个还没撂倒吧,又碰着个?”
柏绫夹着烟的手直摇,“唉,今天这个才是真妖精,那右脸,”他无名指滑了下自己的脸庞,“这么长条疤,看的慎人,可配她那气质,就他妈觉得漂亮,————”
我们都笑地蛮邪气,再漂亮的女孩也不就那样,美人的香饵,一张脸罢了。
进来一直没做声的鹏程突然无所谓地拎着剑站起身,“莫耐,柏绫说的没错,那女孩儿挺有意思,她也在这儿吃饭,出去看看,”
摇摇头,我捻了块儿豆腐滑进嘴里,“没兴趣。”挑眉看向鹏程,也觉得蛮玩味儿:今儿个鹏程这是怎么了,他喜欢收集各类冷兵器,那长剑也不知他又从哪儿淘来的,总爱不释手的玩意儿。鹏程很少拿这些东西和女人说事儿,今天竟然手里拽着宝贝要去找一个女人,也是怪啊,
“莫耐,真的,去看看,咱都老胳膊腿儿了,是过了去追小妹妹的年纪了,可这女孩儿,真值得认识认识,”柏绫也站起了身,
“嘿,鹏程都要去瞧瞧的,是要去看看,莫耐,去看看,”
这里面坐着的,哪个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也就闹着好玩。笑着轻摇了摇头,还是起了身。
几个大男人,为了瞧个女孩儿,集体离座,这种事情咱们这伙人上大学那会儿都没干过。心里淡淡地,只想着,美貌无非就是一个道具,吸引人的真是一张脸吗————直到看到坐在那里的,她。
向旁边的立柱靠了靠,隐没在鹏程他们身后,也许,我是真想看看这样的抗抗:灯光下,专注地拨着虾壳。抗抗一直不喜欢吃带壳的东西,她嫌麻烦。可对于吃,她有良好的教养,再无奈烦躁的事情,在餐桌上,她也会隐藏地天衣无缝。果然,一颗虾吃完,她不会再碰下一个。扣子是了解她的,光顾着给她剥了。
“一张脸也经得起无情的当头照射。”张爱玲如是形容她笔下的王桂芝,实在令人五体投地。可,亲眼看到,着实是如此,抗抗就是这样,那张脸,写着花不完的青春。
发髻,唇色,眼眉,胸脯,腰肢————不,抗抗的惑人之处,当然不是这副皮囊,她骨子里的那种绝望又真诚,莽撞又谨慎,才是让人难以抵御的吧。尤记得,
朝阳下,她张开双臂大笑着,“咱们这个年纪的日子可真快活,因为,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名望尚未开始为我们的喜悦编织裹尸布!”
还记得,她蹲在黑暗的角落里,眼睛熠熠夺目,“莫耐,咱们上当了,看他妈这片子,有多少人的理由是看瘫痪在轮椅上的安东尼奥尼的绝唱,人人只会说,‘听说苏菲玛索脱了个干净,这碟必须收藏啊!’,这真是龌龊又真实。”
她的眼睛里端着个魔鬼,犀利,有时又怯弱。
我隐在黑暗里看着她,依然是那样的心态:仿佛坐在那里的,是神龛里高高在上从不肯下来走走的观音,管它是泥塑的,铁铸的,还是玉雕的,永远震地住我的心与魂,眼睛熬不住久颂真经的苦,酸涩,抑郁,却又飞蛾扑火般,只想看进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握紧了拳,里面全是汗。世上有这样个女人如此刻骨地牵引着你,是福,是祸?
50
“扣子,他们说我是疯子,”点了只烟夹在手指间,小指甲抓了下脑袋瓜,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