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中大营出来,李承乾的心中本就窝着一团火,结果随后而来的一则消息,让这股火直接冲到了脑门,差点没将他气晕过去。
“陛下!”
李承乾身形左右晃荡,李道宗连忙扶了上去,足足缓了上百息,他才算缓过这口气。
先被阿拉伯人摆了一道,现又被吐蕃算计一通,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你。
李承乾咬牙切齿:“拿舆图来。”
随行的两个秘书吏,一人拽住一边,将舆图悬空摊开。
松赞干布逃出弓月城,越过伊利河不知所踪,从舆图上看,伊利河的北边皆是陡峭高山,而南边就是昆凌城,那里现在已经被唐军控制,往南往北都是死路一条,往东更不可能,东南方向是天山,这个季节天山还未化冻,一头扎进去十死无生,至于东北咽麫方向,更是早都被突厥军掌控,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李承乾的手指,顺着舆图往西划去。
穿过碎叶河,进入戈壁滩中,然后再淌过药杀水河,进入沙漠中,横穿沙漠,就可抵达乌清河,到时,既可以顺河而上去火寻城,也可以顺河而下去安息城投奔阿拉伯人。
没错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往西逃窜,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是过了碎叶河了,要想抓住他,那只有在进入沙漠前堵住他,药杀水河是唯一的机会。
李承乾阴冷着脸招招手,负责护驾的肖晗小步上前。
“你带神威军协同禁军,去将松赞干布给朕抓回来。”
肖晗没有过多言语,躬身抱拳后,转身就走。
李道宗有些担忧道:“陛下,神威军加上禁军,不过三千余人,松赞干布毕竟还有一万亲军,是不是有些不太保险,要不要,从玄甲军中在调拨一营?”
“不用,守好疏勒才是要事。”李承乾斩钉截铁的摇摇头。
不多时,一营军士闯出疏勒城,向着北边渐渐没了踪影。
药杀水河,源头起自咸海,其水流走势,自北向南沿着天山山脉,贯穿西域大部,曾经的昭武九姓,就在药杀水河边上繁衍生息,后来,昭武九姓跟着突厥一起降唐,全族内迁去了云中,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小十年。
短短十来年,药杀水河畔已经再寻不到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茂密的植被和动物,占据了这块风水宝地。
在药杀水河中游,原本笔直的河床突然拐了一个六十度的湾,此湾名唤仙鹿湾,因为有许多麋鹿经常来此河水,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名字,在仙鹿湾的北边,是炙热的沙漠,而在仙鹿湾的南边,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草场,草场和沙漠,只有一河之隔,由此可见,西域环境的变化多端。
此时,一队麋鹿正低着头在河边喝水,突然间,犄角最粗壮的头鹿抬起了头,眼神迷惑的看向了东边。
碧绿蓝天之下,一道黑点由小到大,大地也随之震动了起来,头鹿一声尖叫,鹿群立刻向相反方向跑去。
连着两日,每日只短暂歇息一两个时辰,神威军和禁军诸人,神色疲惫满身风尘。
肖晗跳下马,走到河边,也不管水脏不脏,用手捧起就喝,清凉的河水顺着胸腔,将身体的困乏一扫而光,肖晗顺着河畔上下走了走,确认没有一丝大军行过的痕迹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吐蕃人是还没到。”
一旁的禁军中郎将说出了显而易见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