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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视线随着那满壁的剑痕下移，定格在角落的某一处。

龙角锦鲤咬牙匍匐过去，用伤痕累累的鱼鳍拨开丛生的杂草，只见在杂草掩映后的井壁上，用剑尖刻出来一个手持长剑的火柴人，旁边还有一只长着犄角的小鱼。

小鱼的上方刻着一个小小的问号。

龙角锦鲤再绷不住，登时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那个它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少年，原来真的已经证得大道。

而且在它外出游历的这段时日，他曾回来过。

他还记得它，那个小小的问号，是在问它去哪里了？如今过得是否安好？

长满杂草的荒井里，一条濒死的锦鲤泣不成声，随着哭声渐低，锦鲤身上的皮肉鳞片如落叶般层层剥落，徒留下一堆白骨残骸。

随着龙角锦鲤的肉身彻底身亡，一股巨大的斥力将钟灵送出了它的回忆。

以第一视角完整地体验了龙角锦鲤的一生后，钟灵怔然在原地，半晌才从它的诸多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透过龙角锦鲤的透明元神，发现在它骸骨旁的井壁上，果然有一幅小小的简笔画，跟这些剑痕一样，依旧清切。

钟灵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禁心想，如果龙角锦鲤当初没有退缩，选择跟着那少年走的话，今日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龙角锦鲤似乎看出了钟灵所想：[你不用为我难过，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你编织了幻境，是为了保护他的传承吗？”钟灵问。

龙角锦鲤点了点头。

[我想他证道归来，特意在井壁上留下新剑痕，便是为了留下传承，给后人以参悟。我在外游历多年，深知有些人修心地险恶，为免上面的剑意被某些心术不正的修士学去，我才在死后，用元神加持了幻境。]

[我在幻境中定下禁止使用灵力的规则，只有真正痴迷和醉心剑道的人才会得到他全部的传承。]

[镇守着幻境的这数十年间，曾有上百位修士误入过此幻境，但他们最多坚持两日，有的连半日都未坚持下来。]

龙角锦鲤一边和钟灵用神念交流，一边还不忘留意幻境中庚若仪的动向。

[你这位朋友似乎不是擅长剑道的修士，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如若她真的坚持不住，幻境自会送她出去。]

[现在关于这口井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可是你的元神若长期滞留在此，会逐渐消散，连投胎也不能……”

钟灵就是有点心疼龙角锦鲤，它本性不坏，只是被那位带它走的修士所利用了。

“我有一个可以装下元神的封灵罐，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带你出去，再慢慢寻找合适的器皿让你寄住，要维持这座幻境的话，或许可以想一个别的办法……”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下定决心，直到元神消散前，我都会守着他的传承，都不会离开此井半步。]

龙角锦鲤拒绝了钟灵的提议。

外面的大千世界，它已经看够了。

它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亲眼看到有人能得到少年的全部传承，再舞一次剑招给它看，它就满足了。

龙角锦鲤虽拒绝了钟灵，但对她仍保有着满满的好感。它很感谢她大方地拿出地仙元神喂它，让快要元神消散的它，又能多驻守这幻境百年。

不然它也不会把她进入自己的回忆，把自己的过往都毫无保留地展示了给她看。

龙角锦鲤对钟灵道：[你是附近的山神么，你可以让你领地里的宗门修士都来试试这个幻境，从这个幻境里出去的修士，就算没有得到传承，对剑道领悟也会大大提升，算是我对你报答罢。]

它编织的幻境只对修士有效，不被幻境所困的人，要么是没有元神的凡人，要么就是修为和元神远高过它的登仙境界，钟灵显然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