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筠咯咯的笑:“你在哪儿看的这个大月亮?”
万钱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戍边的时候,一马平川的草原,顶上又低又大的月亮。”
一马平川的草原、明亮洁白的月亮……少筠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样一幅画面,只觉得苍莽悠扬:“可惜我只见过扬州城里又高又远的月亮。古人说美人应该月为神,月亮总该是婉约清冷的。但听你方才说的,又觉得月亮也可以苍莽悠扬。”
万钱嘴角挂了挂:“还有呢,茶山上一个斗大的银盘、烟囱边朦胧的黄月……”
少筠又笑:“哪儿的月亮最好看?”
万钱沉默了很久,随后伸手在一旁矮几上折了一枝桂花,别着少筠鬓中,细致的看了一下,有些腼腆又有些向往的说:“这儿的月亮最好看。”
少筠脸红。
万钱没有转开脸,径直说道:“少筠,你跟着我,你就是最好看的月亮。日后……我们……去看看我四川老家,我这辈子……就算交代清楚了……”
万钱说的有些困难,仿佛中间有险阻重重。少筠虽然没十分明白,却能十分感知到这样的情绪,因此有些小心:“万钱……你家既是四川,怎么去过那么多地方?戍边的军卫也有军籍,而一般茶户、烧瓷器的瓷户又是一般户籍。我只是好奇……”
万钱看着少筠的小心翼翼,心里便有些喟叹,但又只是轻松的说:“你放心,我不会叫你跟我成了黑户。”
少筠好笑:“谁担心这个!”
万钱看了少筠一眼,喜洋洋的,然后又叹道:“可惜你病了,不然陪我喝两杯。”
少筠微微侧过身来,扒着万钱的胸膛:“你素日跟大老爷们应酬,还没喝够?就是这样喝不够,跟花姑娘也该喝够了,还要我陪你喝?”
万钱低笑:“小竹子不叫小竹子,该改名叫小醋坛子。”
“谁吃醋?”,少筠脸红,旋即又想起事情来:“原本花前月下也不该说,但是……昨日姑姑教训我,说何夫人总上门,不是什么好事,要、要我早些……我只是纳罕,何大人何夫人……怎么看得上我一个不入流又抛头露面的姑娘?若单为我们桑家的能耐,他一个六品的御史,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万钱低笑,伸出手来摸着少筠的脸蛋,只觉得十分柔嫩细腻:“还是江南的水土养人,把你养得花似的!”
少筠觉得痒,拉开万钱的手薄嗔道:“少打岔,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要不是我姓桑,只怕你连瞧都不瞧我一眼!”
万钱不想使劲,又经不住少筠的胡闹,便低头凑近少筠,满脸的胡子摩挲着她:“天地良心,那天把你和何伯安送进山洞后,我和老荣头这一伙差一点就被山洪冲走,要不是老赵及时赶到,你想你还能见着我?就这样你还说这没良心的话,我真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心肝……”
少筠被万钱的大胡子扎得又痒又疼,因此左躲右避。可万钱皮糙肉厚的,直接把这种反对当成一种调情!少筠经不住,一把揪住万钱下颌上的一大把胡子!
忽的一下万钱吃痛,大摇白旗:“你真就是个刁钻的磨人精!没见过小娘子还敢抓相公的胡子的!”
少筠一面揪着胡子,一面推开万钱,一面又坐直起来,还一面手上扯着胡子,带的万钱也不得不跟着坐直了!她看着万钱苦恼的样子,十分得意:“叫你还胡说!你再小娘子、大相公的胡叫,我就把你辛苦养着的胡子一根根的揪下来!看你拿什么面目出去见人!”
万钱又不敢真收拾少筠,更不敢再胡乱动弹,免得少筠真把他的胡子揪下来,只能伸手抱着少筠,低声道:“筠儿,你快些松手……”
少筠眸子一转,笑嘻嘻的:“偏不!”
万钱无奈,又不知道怎么办:“那你想怎么办?”
少筠笑得鬼鬼的,却又同时红了脸:“小时候我爹爹大伯也拿胡子扎我们,扎的我们又疼又痒的,可谁都没法子。就是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我就知道我爹爹和大伯最小心那把胡子了,我伸手一揪,一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原来是嫌弃他胡子硬,扎得她难受!万钱一下子心猿意马,也顾不上胡子还在少筠手里,一把凑上去,压到少筠,照着她的眉眼、耳畔、樱唇,使劲的亲:“你要河东狮吼,我也不在乎没面子!你爹爹许你要风得风,我只会翻云覆雨!”
少筠哪料到这番变故?!只在一声惊呼中任由万钱颠倒乾坤!
他的气息压下来,干净又粗犷,少筠无从拒绝,也不十分想拒绝,便半推半就的攀着他的颈项,任由他缠绵。
花好月圆,原本佳偶团圆!
许久后,万钱喘着气离开少筠,眸子如同水洗一般的清亮。他虽然面目粗犷,却声音轻柔:“扎疼了?我刮了可好?”
少筠有点脸红:“我……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