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就在这个时候,被我踢昏过去的村上苏醒了,他听得懂汉语,一看到一撮毛在表忠心,立即大为恼怒,无奈身子被绑的结结实实,就在地上全力扭动,嘴里大呼小叫,喝骂一撮毛。
“闭嘴!”我只想快一点弄清铁盒子的秘密,不想节外生枝。
“八嘎……”
“八你娘的嘎!”我一巴掌重重抽在村上的脸上,抗战的时候,我已经十来岁,亲眼目睹过被鬼子洗劫屠戮后的村子,那种凄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你以为你还能在太行山横行无忌?这是中国人的地盘,中国人来当家作主!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屠了你!”
村上或许是被我目光中极度的愤恨压住了,呼哧呼哧喘着气,死瞪着眼睛,却再也不敢多嘴。
我摆了摆手,示意一撮毛想办法弄开铁盒子。铁盒外面的锈迹已经被我清除的差不多了,一撮毛是五仙观的人,对五仙观的法门很清楚,在哪里鼓捣了片刻,嘴里神叨叨的嘀咕着,大概不到一刻钟时间,铁盒子咔的一声被打开了。
我总认为铁盒子里装的是很离谱又很神秘的东西,盒子被打开的一刻,几个人都下意识的朝后退。但铁盒子寂静无声,一撮毛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我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盘东西,却不认得。
“这个东西,叫胶片,我见过。”一撮毛比我见识广,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
摄影技术起源于上个世纪,到二战时期,已经有了长足展,甚至出现了彩色胶卷和胶片。这种东西普通人接触不到,抗战的时候,一些日本的随军记者带有照相机和摄像机,来拍摄记录战争时的种种场景。一撮毛也解释不了摄像的原理,但他知道这玩意儿能把过去生的事完整又真实的拍下来。
我心里一动,按照他这么说,这个铁盒子里的胶片,很可能记录着生在地洞里的大事。一撮毛说过,方家峪附近那座山,是日本人太行挖掘行动中最后一个施工地点,就是从那座山开始,挖掘行动彻底终止。那么这卷胶片所记录的,会是什么?
“怎么能看到它记录的东西?”
“以前我见过日本人拿这种胶片放,需要什么机器。”一撮毛想了想,眼睛骤然一亮,拍着脑袋道:“那机器,下头有一个。”
村上和一撮毛这个藏身地的下面,就是日本人当时的小物资仓库,一撮毛马上带着我钻出来,从隐蔽的仓库入口进去。我怕村上会趁机溜走,让老狐狸逼着他一路跟过来。
地下仓库不大,都是过去的老军用物资,我们在一堆帆布覆盖的东西下面找,最后翻出了那台用来放映胶片的机器。这应该是一台移动式16毫米放映机,但机器翻出来,我们都傻脸了,因为不会用。
“问他。”一撮毛朝着后面的村上努努嘴,但村上铁青着脸,丝毫就没有配合的意思。一撮毛游说他,威逼利诱,啰嗦了一通,最后被村上一口唾沫吐在脸上,一撮毛很没面子,当时就恼了,要对村上动手。
“来吧……来……”老狐狸不等一撮毛动手,慢悠悠蹲在村上身前,它的声音突然就恍惚飘渺起来,和当时我在白云观看到三清显圣时的鬼音一样,一丝一缕的鬼音水银入窍般的硬朝耳朵里钻,幸亏这声音不是针对我们的,但听到之后脑子不免还是一阵晕。
老狐狸蹲在村上身前,勾头拉磨似的,样子古怪又猥琐,两只眼睛闪来闪去,鬼音依然想个不停:“来……入我门,听我言,生来死去任差遣……”
村上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身子触电一样的颤抖,他显然在和老狐狸的勾魂鬼音抗衡,但没有丝毫根基的人,片刻间就迷失了心智。
“放!”老狐狸看见村上入瓮,马上指着铁盒子里那盘整整齐齐的胶片,道:“把它给我放出来!”
我心里一阵激动,山杠爷给我留下的这个帮手果然是有用的,村上听了老狐狸的鬼音,僵直的身子一动,开始慢慢的走,显然已经受老狐狸的驱使。
那盘神秘的胶片所记录的东西,或许很快就会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