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就知道。”殷刃拂开碍事的红衣,“你总不会比凶煞之力还糟,小东西。”
那兔子抖动减轻了。
它犹豫了很久,最终蠕动两下,缓缓贴上殷刃的掌心。它体表的骇人瞎眼微微合拢,撒娇撒得非常认真。
冰冷的,死物般的触感。
可这是此时此地唯一的活物。
殷刃愣了很久,他收拢手指,抚摸了那只怪兔子两下。
“真好。”他冲它笑了,“看来你不怎么怕我。”
这一次,殷刃停留得久了些。他用木片刻了个能将声音与震动互相转换的小灵器,挂在了那只黑兔身上。
“我。”殷刃指引兔子碰碰自己。他的声音被灵器转化为特定震动,直接传到兔子身上。
“你。“他又戳了戳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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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兔子凝固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我。”“你。”
“我,你……”
大概是想要确认那只古怪兔子的灵智。殷刃不厌其烦,一遍遍教着,从旭日东升,直至夕阳没入黑暗。
“谢谢你。”到了最后,殷刃揉揉兔子耳朵,“有你这个小东西陪着,身体也不怎么疼了。可惜,要是你有灵智——”
“我。”
兔子身上的灵器,传来非常微弱的声音。它仔细模拟收到的震动,小心还原出那个词语。
“我我,我……我,我……我。”
拳头般的巨眼转向殷刃,黑得犹如千年洞窟。
“我。”
灵器里传出怪异变调的声响。
……
年复一年,就算只有片段闪过,这份记忆也显得格外漫长。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只兔子拥有神智。可惜它的五感缺失严重,沟通非常困难。时光流逝,它的认知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比如它足足用了十几年的会面,才真正理解“我”与“你”的真实含义。
好在大天师分外长寿,百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到了最末,他们甚至能进行一些简单的交谈——
“雨,讨厌。”兔子通过灵器努力发声,口齿很是不清晰。
“嗯……我还挺喜欢。”殷刃说,“为什么讨厌?”
“雨,很多。”兔子又开始回答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有机会我可以给你搭个窝。”殷刃戳了戳兔子的毛皮。彼时,他正痛到身体蜷成虾米,可声音还带着笑意。
兔子:“啊?”它再次不解地凝固了,在殷刃脑袋旁边愣成一团。
他们的聊天主题大同小异,内容只能止步日常,殷刃就像与一个几百年都长不大的婴儿对话。只要稍微复杂一点,兔子便不懂了。
“我走了。”但每次离开时,殷刃总会与它告别。
“你什么时吼,回,奈?”兔子含混地提问。
“半年后。”尽管回答了无数次这个问题,殷刃还是答得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