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让你骂她了?”少年淡淡地说,手上逐渐加重了力气,一双丹凤眼里冷冷的。
孙柄万脸上直冒冷汗,疼得龇牙咧嘴,忽然软了语气,大声卖起可怜:“祁凛,我可是你的舅舅啊!你居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这么对我,你忘了小时候我是怎么对你好的……”
对他的好?
祁凛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这些人在一本正经说谎话的时候,真是恶心到几乎让人反胃。
孙炳万开始表演,大声地指责他,引得过路人好奇地朝他们这边张望,指指点点。
“哦,是吗。”
祁凛依旧不为所动,冷冷地发问:
“你揪着我头皮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舅舅?那些人一起踢我、骂我野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我舅?”
“话都让你们说了,一旦反抗了就是我的错,我活该一辈子被人骂野种、被人看不起是吧?”祁凛阴沉地说,语气平静地吓人。
随后他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凑近了一字一句地说着,连眼尾都透着渗人的红:
“你们怎么能这么恶心?”
少年咬着牙看他,眼底的憎恨和痛苦在那一刻几乎要燃烧殆尽:
“那天我妈跑出去伤了人,就是你故意撬开的门,为了强制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你以为我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孙柄万听了,瞳孔立刻恐惧地放大,身子一抖,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从哪听来的!”他张皇失措地躲开眼前犹如修罗似的少年,“根本没有这回事,是她自己跑出去……”
“那你敢发誓吗?如果做了这件事就断子绝孙天打雷劈一生不得好死,你敢吗?”
无比讽刺地看着面前脸色惊慌、目光闪躲的男人,半晌,祁凛冷冰冰地嗤笑一声:“你不敢。”
“——那就滚。”
少年抬起头,露出凶恶阴鸷的眼神。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别逼我动手,舅、舅。”
孙柄万最后脸色灰败地爬起来,拽着他的醉汉弟弟灰溜溜地走了。
街道很快又重归了平静。
他忽然抬眸看去。
过路人触及到这少年的视线,脸上还未收起的丑恶表情被抓了个正着。
有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唏嘘的。
丢脸吗?可又有什么脸可丢,他讥讽地扯了扯唇。
——从他们踏入他家的那一刻起,从厄运笼罩的人生开始的时候,或许他的世界上就不再有廉耻心这种东西了。
少年的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几乎陷进手肉里。
祁凛闭目,努力平稳着呼吸,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世界有时候真他妈恶心。
逃不脱,走不掉。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暴虐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刺得祁凛的胸口一阵阵剧烈地发痛。
周围似乎有人在唤他,而祁凛的思绪却渐渐混乱,而听不清了。
他忽然就觉得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