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掉了!
吕布心中叫了声不好,避无可避,只能咬牙伸出双臂抵在赤菟颈子下的肩胛骨处,暴喝了一声:“吼啊!”
一股巨大的冲力迎面扑来,吕布双手受力不住,肘间往后弯曲成了直角,随后几乎是将钢牙咬碎,才将双手再度伸直,鞋履摩擦在地面不断倒滑,一路滑至马场边缘。
吕布右腿抬起往下猛地一抵栅栏,才算是拦下了赤菟的这股冲力。
…………
半个时辰后,吕布坐在草地上,喘着大气。
赤菟在他前方,同样是趴在地上,显然也消耗了不少的气力,一人一马就这样静静的彼此望着。
调息片刻的吕布重新站起身来,赤菟也跟着站了起来,准备再战,眼中敌意依旧。
“不来了,是你赢了。”吕布笑着摆了摆手,他的气力几乎消耗了个七七八八,期间甚至为了保护赤菟,还添了好几处额外的伤口。
赤菟听到这话,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它能够感觉得到,吕布与以往的其他人不一样,明明好几次可以将它制服,却选择了同它继续打闹,它想杀死他,而他只是在单纯的陪它玩耍。
吕布拍了拍赤菟额头的那一撮鬃毛,竟破天荒的没被赤菟攻击,他的笑容温醇:“好了,我该走了。”
望着准备离去的吕布,赤菟忽然咬住了吕布的衣衫,不知何时,它的嘴里已经衔着两颗青草。
吕布指了指自己,温和的问着:“给我的?”
赤菟点了点头。
吕布接过那两颗小草,和着根部的泥土一同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咽下了喉咙,脸上透出享受般的愉悦表情,砸吧嘴的同时还不忘称赞起来:“嗯,嗯,很美味,谢谢你的款待!”
说完之后,吕布便转身离去,再也不曾回头。
望着渐行渐远的吕布背影,赤菟抬起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好一会儿又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直到吕布被其他骏马彻底淹没身影的时候,它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急奔驰了起来,只是却如何也寻不见吕布的身影。
它急了,仰天长啸嘶鸣了一声。
下一幕,恐怕观台上的所有人都将终身难忘,马场中所有的骏马,渐渐分靠两旁。
很快,那一道行走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眼前,赤菟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奋蹄冲了上去。
吕布听见疾驰的马蹄声,回头看去,眼神之中有愕然,有欣喜,但更多的是释怀。他伸手轻抚着赤菟的鬃,将头与赤菟的脑袋碰在一起,“跟着我可就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你不后悔吗?”
赤菟打了个响鼻,甩了甩脑袋。
“老伙计,那今后咱们共战天下,同去同归。”
吕布说完这句话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他称呼它为‘老伙计’。
有骥司的人彻底傻眼了,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三个月都没能驯服的野马,居然在半个时辰内就让吕布给制服得妥妥帖帖。
“先是蹇硕,后是窦威,现在又搭进一匹赤菟马,张让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而且还是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你看他的脸,哈哈哈,都快绿了,快哉,真是快哉!”离天子有些距离的何进同身旁的一名武官说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恰好能够传到张让的耳中。
从何进的语气里可以知道,咱们的车骑将军显然是心情大好。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喂喂喂,你那是什么不屑的眼神……”
“打住打住,别把你口水往我脸上糊啊……”
“我跟你说,咱们并州是很贫瘠,不过,肥美青青的鲜草,管够……”
一向男子气概的吕布破天荒的像个老婆婆一样叨叨了起来,看向赤菟的目光里透出温柔,宛若看着自家的小媳妇儿。
清晨阳光的沐浴下,在草场上奔驰的赤菟摆尾扬蹄,好似一匹入了凡间的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