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弟,为?兄真是对不住你,你说手?下这么多人,怎么就连一个女人都抓不回?来?”
这样装腔作势的长吁短叹,他今日已?经听得够多,心下烦躁,嘴角笑意却愈盛,微一抬手?,“大人辛苦。”
复又?向堂下诸人深深作揖,朝左右道:“月底,鹤鸣楼上小弟请诸位一聚。”
堂中?霎时热闹起来,一张张疲倦恍惚的脸庞乍然有了光彩,连那四角的烛光都亮了几分。
见范文烛笑意凝在脸上,薄青城心下了然,不禁生出嘲意,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微倾身去,附在这人耳侧,“大人受累,到时小弟另有薄礼献上。”
范知府僵在嘴角的笑意这才落下,面色红润——坐在堂上,品了一天的酒,焉有不红润之理?
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范知府忽然有意在这财大气粗的义弟面前逞一逞官威。
所谓“士、农、工、商”,商为?最末,财力再盛,不过贩夫走卒而已?,在他们?这些士子堂官面前,几与?牛童马走无异,与?这样的人称兄道弟,已?经是他大发?慈悲,竟然还敢当着众部的面收买人心,未免太不把他范文烛放在眼里。
幸好最后,还知道单独孝敬,不忘回?馈他的恩情——算他识趣。
想到此处,踱着官步起身,落座在紫檀官帽椅上,扫一眼堂下诸人,清咳几遍,见众人神色生出畏惧,方才肃声道:
“本?官几日不提点,淮安城就要翻了天!”
“吩咐下去,叫守备、巡检,以及六县二?州的各位主官,明早卯时初,于宝翰厅过堂会?。”
薄青城心中?哂笑,这是衙门中?人最常见的疾病发?作——所谓“官瘾”是也?。
搁在往日,这样的场面,他通常并不奉陪,只?是今时今事,却是因他而起,虽明知有敲打?之意,亦不得不洗耳恭听。
三令五申过后,人都散尽,薄青城才起身。
“大人大恩大德,真让小人无以为?报。”脸上情真意切,叫人难辨真假。
知道是客套话,范知府依然十分受用,“不过举手?之劳耳,老弟言重。”
一人言商,一人谋政,各自?心怀鬼胎,傲上矜下,却又?兄友弟恭,一派光风霁月。
“大人告辞。”
“老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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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马行在如水的月下,他的咽喉隐隐作痛,即使是柔媚春风,略一沾唇,亦如生吞白刃。
旁人都说这是策马饮风伤了喉咙,他却知道,这是她名字潜伏太久的遗症。
远处沿岸人家,有妇人呼唤贪玩的稚子归巢。
他的人丢了,而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能脱口。
“许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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