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少胡说,裴状元明明是同我约好了!&rdo;
&ldo;你可真不要脸,堂堂侍郎千金满嘴的谎话,可笑。&rdo;
&ldo;呸,你还有脸说我,死缠烂打是会遭人厌的,早些滚回你爹的员外楼里去吧!&rdo;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而后吵累了,才同时转向那一脸事不关己神态的美男,娇声抱怨:&ldo;裴状元,你来评评理嘛……&rdo;
裴亦寒仰高头,佳酿从壶口溢出,他不慌不忙抿了一口,继而轻笑道:&ldo;既然都来了,就好好陪陪我,美人儿之间怒目相向,可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啊。&rdo;指尖轻佻的抚上紫衣女子的面容,他在听到另一声不满的哼声后又揽上黄衫女的腰,惬意的眯了眯眸:&ldo;这样可好?&rdo;
二人不依,仍然嚷嚷:&ldo;不嘛,你让她走……&rdo;
&ldo;这可真是伤脑筋啊。&rdo;裴亦寒夸张的抚着额头,笑道:&ldo;二位美人儿均是天香国色,不分伯仲,叫裴某如何选择才好呢。&rdo;他摇了摇空酒瓶,随意丢至一边,盘腿坐下。
少女们依附上去,黏在他身边,还在争吵不休。
&ldo;别再闹了。&rdo;裴亦寒语调微凉,他是出来寻乐子的,不是来听废话的,安抚的摸了摸她们的长发,他暂时缓下情绪:&ldo;你们瞧,如此良辰美景,莫要辜负啊,我们三人一起,又有何不妥。&rdo;
&ldo;但是……人家不要看到那个小贱人对你搂搂抱抱嘛。&rdo;
&ldo;你说什么呢,死丫头!&rdo;
裴亦寒终于放弃,刷的一声站起来,那笑容已然带上了敷衍的意味:&ldo;啊,抱歉了,裴某忽而想起半途离席可是要被皇上责罚的,为了仕途,裴某只好忍痛先暂离二位一段时间。&rdo;
少女们傻眼:&ldo;你……&rdo;
裴亦寒利落的转身挥手:&ldo;乖乖等我回来吧。&rdo;
快步出树林时,他甚至逃难一般的用上了轻功,只因后头传来的聒噪嗓音太过尖锐,他无奈的耸耸肩,这皇宫里的女子真不可爱,比起来,弄堂里的豆腐西施可就多了……啧啧……
一念及此,他决定还是早些回宴席去请辞,到时出了宫又可去温柔乡里畅游一番。漂亮的眸子笑得弯弯,裴亦寒理了理微乱的朝服,敛去笑意换上严肃神情。
刚走到重阳殿外的小路尽头,就有女子的哭声窜入耳际,他本欲绕道走,可转而一想又觉麻烦,大不了视而不见就行了。于是微抬高下颔,准备目不斜视的经过……
距离路中央的那道粉色身影愈来愈近,那嗓音却也越来越熟悉,到后来,他几乎是自发的顿住脚步。
坐在地上的少女正巧抬眸,哭得一抽一抽,看见他后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孩子气的擦眼泪。
裴亦寒大惊:&ldo;锦夜?&rdo;
她没理他,自顾自哭得好不伤心,脸上的妆都糊了,看上去很是狼狈。
裴亦寒愣住,他倒是从未见过这丫头哭,人前人后总是一副倔强精明的样子,即便落泪也是夜半偷偷抱着被子,此时又怎会不顾形象的放声哭泣?
再走近些,就闻到浓浓的酒味,他调高眉,一把拉她起来:&ldo;你喝酒了,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会进宫来参加宴席?你是什么身份进来的?&rdo;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
可惜锦夜目前是没有什么心思回答的,脑子里依旧昏昏沉沉,想着刚才离去的那个决绝背影,越想越伤心,伤心的连那个人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鼻子一酸,挣开裴亦寒的手,又坐到地上。
他顿感匪夷所思,论酒量,她是一等一的好,这一回儿到底是喝了多少。不过话说回来,这种酒后失态的方式还真是丢脸,大哭耍赖,活像个孩子。裴亦寒蹲下身拍拍她的背:&ldo;好了,起来,师父在这里。&rdo;
锦夜抽抽鼻子,慢慢张开手:&ldo;抱。&rdo;
裴亦寒恶意的笑:&ldo;抱有什么意思,不如亲亲好了,师徒身份,相当刺激。&rdo;话音刚落,就看到她茫茫然的点头:&ldo;好,亲亲。&rdo;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哭笑不得:&ldo;锦夜,为师忍不住想说,你这妆容目前看上去还真是丢脸的一塌糊涂啊,为师都亲不下去。&rdo;
她眨着眼,表情很无辜。
裴亦寒轻笑:&ldo;既然你都要求了,我就勉为其难的试试好了。&rdo;小心的将她带入怀里,他微低下头,正欲在红唇上轻啄一记,忽而又停住,耳畔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令他戒备的转过头看向路尽头。
同是藏青衣衫的颀长身影站在那里,整个人蕴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气场,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冷到骨子里的语调:&ldo;你敢亲下去试试。&rdo;
两两对峙,醉意朦胧
晚风骤起,连带着路畔宫灯里的烛火都在摇曳,一如裴亦寒的心情,他在极度的震惊和愤怒中徘徊,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子面容如此熟悉,像极了他一直咬牙切齿记在心头的严墨瑜。
十二年来,那张记忆中的可憎面貌依旧清晰可辨,每到夜深时分,他一遍一遍用刀刃在手心滑下血痕借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此仇此恨,至死方休。
牙关死紧,裴亦寒眼里满是红丝,他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充上去手刃仇人,即便他瞧上去比起严墨瑜年轻了许多,想来也不是同一个人。但,那又如何,如此相像的面容,必是父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