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侯府于她,一日一日,如同深陷泥潭,无法挣脱。阿娘开始让她频频相见人家,而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摇头,阿娘的笑意也越来越淡。
唯有偶尔与纪庭泽出行时,她仿佛才能觅到一丝喘息的余地。
纪庭泽看着少女黯然的睫,心中微动,忽沉下一口气:“明年就是春闱了。”
他看着眼前白皙如杏花的女郎,眉眼温润:“夕颜,你说我能否如愿以偿?”
萧夕颜点头,她知道他是有野心的,如今青年虽已中举,却并不止步于此。纪母一直期盼他能光耀门楣,重振纪家。若能进士及第……
她明白这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十年寒窗,只待一鸣惊人。
“纪哥哥,我相信你的才华。”萧夕颜逐字逐句,脉脉如春日暖心:“想必明年春日,你亦能去看杏园宴的杏花。”
“届时,还望你能代我赏这长安花,折一枝春色。”
“好。”纪庭泽踟蹰片刻,却道:“可其实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愿。”
杏花雨簌簌而落,衣袖飘拂间。白衣俊秀的青年忍不住吐露出心声:“颜娘,你等我。好不好?”
“待我金榜题名之时,就来侯府提亲。”
年轻郎君的赤城,莫过于甫一开口的赤城,就与前途相牵连。“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世故纷纭,侯府于你,也并不自由。所以我想……我想带你离开这泥潭。”
纪庭泽惯来光风霁月,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可此时此刻,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忐忑。
萧夕颜有些意外,很快又意识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他凝视着她的眼瞳总是清湛湛的,像是盛了一整个春日般的柔和,亦如此刻。
而她亲缘淡薄,他的关心,亦是她如今能在身边所感受到,为数不多的暖意。青梅竹马,相识至今,纪庭泽总是会多关照于她。
只是往日,她总以为这不过是一种兄长般的怜惜。
萧夕颜知晓自己不过弱柳之姿,虽是侯府嫡女,却实则不过落魄的贵女。
而纪庭泽却是世人赞誉的青年俊才,有着大好前程。如此有匪君子,也常有许多小娘子春心暗许。
可不知是身后漫天飞舞的杏花瓣,还是眼前人清湛真挚的眼,抑或是那声如烙在心底的“你等我”。让她心中缓缓漾开重漪,忽然心跳了一声。
日光让萧夕颜的视线有些迷离恍惚,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
可很快,她又想起阿娘皱起的眉,与那些笑得虚伪的媒人。
既然终究要嫁,嫁于往日当成兄长一般温柔的他,是否会更好呢?她无端也有些憧憬,他所描绘于她的自由来。
萧夕颜轻轻点头,听见自己仿佛隔着一层水面般空灵遥远的声音:
“好,我等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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