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这种东西,别人的开到只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得你自己走出来。
作为朱棣最亲密无间的战友、永乐之后最信任的臣子,对于朱棣的事情姚广孝最清楚不过了。
靖难的时候或许没有考虑太多,但姚广孝很清楚,当朱棣坐上那个位置开始,这个心结就越来越紧,没有丝毫放松的态势。
应天皇城内。
迁都很难,但相对来说又不是很难,因为朱棣从未打算过要放弃应天,将一切都转到顺天去。
哪怕是在历史上,朱棣也保留了应天的六部,设立了两套衙门。
所以说这种不是完整意义上的迁都难度要小一些,但在别的方面难度也会加大。
比如说管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朱棣现在要面对的就是舆论的问题,因为此时的应天城内,百姓们已经可以说是毫无顾忌地在讨论这件事了。
狗肉馆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馆子,这是中原不能大规模放牧的特性导致的。
牛要耕地,随意杀牛是犯法的,哪怕是病牛和不能耕作的伤牛、老牛,宰杀都得提前申请,不然的话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而在不能大规模放牧的前提下,羊肉虽然是大众肉食,但也仅限于有些家底儿的人才会吃,因此作为六畜之一的狗就成了最常见的肉食来源。
坐在这家狗肉馆内,朱瞻垶喝着温黄酒,听着百姓们对这次谷王和代王谋逆一事的讨论。
观点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谷王和代王是谋逆,必须要严肃处理,不然的话以后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另一派则认为是老爷子在削藩,就如同当初的建文一样,所谓谋逆只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归根结底还是认为现如今藩王的势力有些难以掌控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双方争执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让朱瞻垶感到欣慰的是,认为是谷王和代王权欲熏心的人要占大部分。
这是因为这些年来朝廷的努力,尤其是新粮的出现让民心在很大程度上聚拢了起来,这是一件好事儿。
至于持反对态度的那些人……
朱瞻垶只是笑了笑,没有打算追究,也没有太过在意。
人生在世,不管你做得多好都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认同你的,总有一些人觉得你是别有用心,这是无可避免的。
不过不在意归不在意,但朱瞻垶却不会放任这些人继续肆无忌惮地传递这种思想。
封建时代虽然不是言论自由的时代,但朱瞻垶也没打算直接将其一棒子打死,只要限制这些言论的传播就好了。
反正,明白事理的人是占了大部分的,这种言论的危害性虽然很大,但传播起来的几率却是不大。
“怎么,您已经想好办法了吗?”
看着朱瞻垶嘴角的笑容,坐在朱瞻垶对面的周新笑了起来。
因为是出门在外,朱瞻垶不仅没有带仪驾,甚至连龙纹服饰都没有穿,就是简单的出来转转。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新自然是不会开口暴露朱瞻垶身份的。
“嗯,让腾骧卫通知各地官员限制一下就好了,没有必要太认真。”
朱瞻垶点了点头,低头抿了一口杯中黄酒。
“其实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这件事就是一件饭后谈资,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了谈论而谈论,两方争论就是这种谈论的核心。”
“这人啊其实是分两种的,一种是不愿与人争执,基本上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哪怕他心里并不认同你的看法。”
“另一种人是属于天生就不服输的,这种人可能在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会很快就低头,但在这种闲谈的时候却往往会咄咄逼人,就算是知道自己错了也会梗着脖子反对。”
周新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他可能不是接触百姓最多的官员,但在应天这个地界他绝对算是多的了,对于朱瞻垶的看法他很认同。
绝大部分的百姓都是软弱的,因为这个世间有太多他们惹不起的人,成年人的顾虑很多,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第一反应就是低头。
舟水之论中的“水能覆舟”其实是有前提的。
水不会无端覆舟,因为正常情况下的水是平静的,只有在遇到巨大落差的地势和大风这种情况才会掀翻船只。
百姓就只是水,这一点从未变过,但造成波浪的却不是水,而是巨大的地势落差,是大风。
承担这个角色的往往都是文人、官员、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