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蘅想起来了,曾在石桥之上,她掉了扇子,正是这人捡到交还给了她。在初春微雨的某日,他们是见过的。
正在打盹的褚清连闻声醒了,笑着冲容与招了手。
元蘅狐疑地看着这两人,似是相识许久,谈起话来热络亲切。
褚清连自打离了启都之后,便谁也不肯见,如今这个容与倒是能让他另眼相待。只不过元蘅却从未听过他的名讳。
后来容与便常来拜会,也常与元蘅一同谈论经义。
他说自己并非仕途中人,但元蘅却觉得这人有这样的学识,不该被埋没在这乡野之间。
“这是草蜻蜓,你会么?”
容与用一个草编的蜻蜓轻碰了她的手肘,打断了她读书的思绪。
元蘅愣愣地看着那只蜻蜓,终于笑了:“你是小孩子么?喜欢这种玩意儿?”
容与嘴角也漫上了笑意:“你可算笑了,多好看。认识你这么些天,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明明年纪不大……”
少年郎意气风发,将困扰于她多日的噩梦尽数洗去。
父亲的冷漠,幼弟的顽劣,以及所有对她的否认,都在一瞬化为飞灰。
“容与,你是启都中人,那你来衍州做什么?”
容与并没有觉得她的话冒犯,笑答:“因为听闻衍州有个女古板,想来见一见。”
“你再乱说!”
元蘅生气了。
谁知他却笑得更加灿烂:“你生气也很好看。”
褚清连依旧在屋檐下小憩,细碎的光顺着桃树枝的缝隙洒得到处都是。春风将他鬓间的碎发吹得微微拂动。
他拿着草蜻蜓往桃树下走去,玄色的衣袂被风吹得翻飞,而元蘅就那么看着他的背影。
忽而,天色骤变,所有回忆中的淡粉倏然消散得彻底,化为一场带着血气的大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小院冲碎了。
她伸手想去碰他。
可是碰不到,他像是虚空的影子,根本抓不牢。被冷水浸泡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将她全然包裹其中。
血雾散开,容与终于转身了。
可他的面容却变了。
变成了闻澈的模样。
元蘅忽地从睡梦中醒过来,额间沁出了薄汗。
真是个怪梦。
半真半假,扰人清静。
第10章伴读
五更天的时候,侯府中便开始忙碌了。
今日是宋景去文徽院的日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