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是医绝端木长春入室弟子,但他一身武学出神入化,令主断定小辈与阎老儿大有渊源。”
“但钱香主飞报霍文翔已死在峨嵋后山万丈老壑之下。”
“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令主本意已绝心腹大害,怎知在陈家坝又遇一小贼,形貌虽非霍文翔一般,却使令主心疑是二而一,一而二。”
“杯弓蛇影,神智自昏,适足以自败。”
“胡说,嘉陵钱宅弃尸数具,钱香主不知所迹,足证实霍小贼未死。”苍老语声微顿徐徐长叹道:“令主料事如神,算准小贼必投向巴东三峡,小贼志在獭皮宝衣,怎会不自投罗网。”
“咱们令主可称得算无遗策。”
霍文翔暗暗心惊,忖遭:“老贼果然心计过人。”深知酒能乱性,匪徒若再有几杯下肚,还可窥听得甚多诡谋隐秘,逐施展壁虎功,缘上崖沿,偷眼觑望,只见三个匪徒围着一块山石而坐,石上放着花生米、酱干、卤鸡、酱肉,一大铜壶酒,举箸擎酒杯,已食用去过半。
那沙沉苍老语声是个满头银发,珠砂蟹脸的老者。
另一个是麻子,身材高大,紫酱脸膛,额有刀瘢,二日凶光外射,尚有一矮短肥胖中年汉子,五官蹙在一处,形象异常猥琐。
三匪均是密扣紧身衣裤,肩头带有兵刃,已有数分酒意,正酒酣耳热之际,忽见林中人影一闪,并肩走出沅江双凶。
那三名匪徒虽已半醉,却极机警,同时跃起,兵刃出鞘,珠砂蟹脸老者一眼看见两人面像,忙哈腰躬身道:“原来是沅江龙文两位前辈?”
大凶龙衡阴阴一笑道:“难得你居然认得老夫。”
蟹脸老者道:“两位前辈望重武林,威震八荒,江湖中提起两位前辈,谁不敬畏。”神色谦恭之极。
二凶文桑面色一寒,冷喝道:“废话,铁老儿在此巴东三峡设下严密伏桩为何?”
蟹脸老者面色微变,知方才酒后失言,悉被沅江双凶窥听,忙道:“在下只知铁令主为了捕获霍姓小辈,在三处要道上设下极厉害的埋伏,不过在下三人在此设桩,无非为防霍文翔遁逃冲出以备万一。”
文桑哈哈一笑道:“这是铁老儿的私事,我等不必过问,你可知盘龙谷在何处么?”
蟹脸老者道:“朝东北直奔十五里就是。”
沅江双凶哈哈大笑,袍袖疾展,如飞朝东北掠去,去势如电,眨眼无踪。
三匪亦身疾掠入林中隐去。
霍文翔身形冒出,展开绝顶轻功赶往盘龙谷。
十五里途程片刻即至,霍文翔立足山脊,遥遥望去,只见一片峡谷盆地为茵柯浓叶笼罩住,暗道:“此必是盘龙谷。”
迟疑了一下,掠下岭去,流目四望,暗道:“形势奇险,藏龙卧虎之地。”峡谷四外均是危壁如堑,古松参天,森森蔽日,仅一羊肠小径可行。
他急于想见秦丽琪,双肩一晃,疾如流星奔去,隐隐可见一幢宏伟宅院掩映在松枝摇拂中。
正奔行之间,忽闻朗朗语声道:“尊驾可是找人么?”
语声入耳,霍文翔不禁一怔,止住身法,但见一株虬柯松之后转出一葛衣竹杖银发飘拂老叟。
霍文翔近来行走江湖增长见识不少,变得异常机警谨慎,闻言忙抱拳微笑道:“在下要赶往襄阳,为取捷径,只因地形不熟,迷惑路途,方才在岭上发现谷中有屋宇,故而来此询问,老丈可是宅主人么?”
葛衣老人含笑道:“老汉隐居盘龙谷,弹指岁月不觉卅载,罕有嘉宾来访,几与世外隔绝,难得阁下来此,可否请至寒舍一叙,稍尽地主之谊。”
霍文翔抱拳答道:“无端打扰,心甚不安,老丈昔年谅亦是武林前辈,不知可否赐告,免得在下失敬。”
葛衣老人微笑道:“老朽姓朱,名号久已不用,已渐淡忘。”说着目注霍文翔肩上碧绿小猿,道:“通灵异物,稀世珍兽,阁下从何处得来。”
霍文翔答道:“先父昔年有事南海,收伏此猿,豢养至今,此兽善解人意,忠心护主。”
葛衣老人又望了碧绿小猿两眼,含笑道:“老朽头前引路,阁下请。”
霍文翔默默随着葛衣老人走去,疑云满腹,忖道:“粟雷说宅主人名钟离炎,他为何自称姓朱,其中心有蹊跷。”心神猛剔,暗运先天罡气护身。
宅内景物令人心旷神怡,园中有荷,时已至冬,尚未见一丝萎象,必是异种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