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藏好,这是上好的疮药,淤青跌打扭伤都能用,”镜楼笑着看着小丫鬟一脸茫然,又说道:“你这个好心性,是你的福气。”
小丫鬟立刻识相地收起来,跪下去谢恩:“雀衣多谢姑娘赏。”
镜楼点点头,看着这个名叫雀衣的小丫鬟欢快地跑了出去,才拿起筷子准备喝粥,也幸好六哥没有硬是塞个丫鬟来,不然以她的坐相吃相,还不把丫鬟们吓死了。虽然自小被良佩教养的不错,可也耐不住出了宫之后没人管束,后来又在军营里打滚,实在没有千金小姐那般优雅到了细致处,虽然走路姿态没什么大差错,可让她筷子换勺子勺子又换筷子这般用饭,她可受不了。
痛快地喝完了香甜软糯的粥,镜楼满意地放下碗筷,连她对吃食如此不上心,也觉得这厨子手艺确实是好。
镜楼没事到这小院里晃荡的时候,屋里的饭菜早就有人收拾完了,虽然说一时冲动跑来了北沁,镜楼却完全没有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来这里又为了什么,单单是过来游览,她又何必跑这一趟?
当镜楼踏出院门,意外地被满脸疤痕的路总管撞见了,只见他略一行礼,面无表情地说道:“姑娘,我们王爷外出办事去了,若不介意,在下派人带姑娘游览一下北沁。”
一席话,说得镜楼脸蹭地红了,连忙逃也似地转头砰的一下关上院门,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嗤笑。
镜楼立刻瞪了过去,定睛一看是许久未见的十三,有些圆润的脸看起来气色不错,单边的酒窝昭示着好心情,看得镜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十三哥啊。”镜楼抬着下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即越过他走进屋子。
十三没有生气,嘻嘻一笑,跟着镜楼进了屋子,因为是客院,也没有安排侍婢,大户人家出行都自己带下人的,哪里像镜楼这样独自一人的,当十三看到她自己动手沏茶,眉眼不着痕迹地一沉。
“我是来劝你的,你是主帅,丢下大军在盛州府,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后果可不得了。”废话没多说,十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镜楼一撇嘴,道:“盛州已无后顾之忧,整军之事我交给可靠之人,有何可担心的?”
“话不是这么说,”十三皱眉,“主帅是安定军心的,万一事情有变……”
“十三哥,我们许久不见,不要说这些了嘛!”镜楼没有戴面纱,显得自在许多,不仅流露出一些幼时小女儿的娇态来,“听说十三哥要成亲了,我还准备了贺礼呢,看你把我说的。”
说到自己的亲事,饶是十三这样的厚脸皮也不住地一红,轻咳一声,说:“看你说的。”
“这是大喜事,怎么能不说呢。”镜楼感叹着,十三成亲已经是晚的了,如今算起来已经有二十有二,有些不讲究的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
“你可有见过十三嫂的模样?”镜楼揶揄道。
十三端起茶杯来,闪烁的目光很是可疑。
镜楼想起来未来的十三嫂贝氏,出身南域北沁府的本土世家贝家,虽说实力家底比不上九阳世家,也比不上现在手握一方的几个家族,可胜在低调本份,北沁在临江王到来之前几经州牧和皇室的盘剥也没有倒下,可见其识时务的本事。如今在官场的只有贝家嫡支的次子贝统,早年担任两湖巡抚,后来被太子谋反案牵连,贬为北沁曲鹤县县令,听说也是滑不溜秋的人物。而未来的十三嫂贝氏,正是这位贝县令的嫡长女贝安波,镜楼有些担心当这样的贝家女婿,这个有些耿直的十三哥会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贝家的族长还活着呢,也就是贝氏的祖父,所以我看来,贝家短时间内行不了什么差错,是个识时务的,所以六哥才说了这门亲事。”十三解释道。
“那贝家知道你的身份吗?”镜楼追问。
十三放下茶杯,眼中闪过笑意,说:“前别管这个,贺礼呢,拿出来瞅瞅!”
“才不给你看!”镜楼鼻子一皱,说:“十三哥要半年后才成亲,我这贺礼是要交给六哥哥保管的。”
十三顿时脸色一沉,镜楼止住了话头,不知所措。
其实十三心里叹气不已,明眼人都能发觉她心里想的,所以路康才盯她盯得紧,反而当事人自己却是糊涂着,说她糊涂吧,有时候又像是明白的。在他心底,只是觉得就算月衡澋在镜楼的生命中消失了那么多年,可小时候月衡澋是如何宠她的,他是亲眼见到过的,这份感情经过岁月,或许是发酵得变了质。
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十三接着说道:“自然是猜得到的,早年我比六哥先到北沁,和贝家打过的交道可比六哥多多了。”
镜楼轻呼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疑惑。
“是这样……”时间算起来,他们谁先到北沁也没个准,毕竟当年的皇十三子是何时失踪的,一直没有准确的时间。
十三一叹,看着镜楼的神色,一边又说道:“你也应该猜到了,一直在王府里装成六哥的是一个重病的其他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