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心疼了。
那般疼,疼的鼻子发酸,疼的连恨她的气力也消失殆尽。
“老板。”毛三见已经彻底制服了叶辛,便来请示何正藩如何处置她。
“先放在一旁,我还有事需要她。”何正藩早坐回了太师椅,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是他的笑,与其说是开心,倒不如说是带着怨恨的冷笑。那般杀意,早叫被制在他身后的糜章筠不寒而栗。
“章筠,你跟了我多久了?”出人意料的,何正藩竟然问起了糜章筠,“有十多年了吧。”
糜章筠摸不清楚何正藩究竟想说什么,但方才看着叶辛那般惨状,早已吓破了胆,她本就不是个强势的女人,此刻便带着颤抖的声音结巴着回答,“是……是二十多岁跟了您的,大,大哥介绍我认识您的。”
“对啊,那之后,你就做了我的情妇。”就像只是随意的问话与答话,何正藩完全不顾身旁糜阳对于他二人关系的惊讶,自顾自的继续说,“算起来,除了你大哥之外,你倒是与我最为熟识的人。就连毛三和陈维,也不及你跟我的久,了解我的深。”
糜章筠一头雾水,但本能上意识到了危险,她疑惑着,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您……是想要说什么吗?”
“对,”何正藩回过头,俯视着半跪着的糜章筠,“我正要同你说,五年前的那件事。”
四十八 真相大白
“五年前?”
糜阳同糜章筠同时惊问出声,只不过一个更多的是怀疑,另一个则带了几分怯懦。
何正藩点了点头,忽然就将那茶碗掷去了糜章筠的方向。瓷器在头侧的墙面上撞击的粉碎,渣滓擦着耳朵头皮蹭出了疼痛和惊恐。糜章筠吓的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只是一瞬,她的脸上便出现了几条血痕。
但那还不够,何正藩踩着瓷渣走过去,抓住她的头发,令她痛的睁开眼来就着血流模糊的睫毛看着眼前的何正藩。何正藩仔细的,轻柔的用袖子揩去了她眼角面颊的血,带着笑意问,“痛吗?”
糜章筠喘着气,连回应他的气力也消失殆尽。方才若是何正藩手一偏,那茶弯就在自己的头上爆裂开来,说不定,就死在那里了。
想到这儿,糜章筠又诡异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美好,倒叫何正藩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糜章筠费力的回答他,“笑你都知道了,却还是要故弄玄虚。你不就想将我当作那老鼠,你做猫,将我戏弄的恐惧无比,再让我死。”
何正藩松开抓住她头发的手,蹲在原地看着这个古怪的女人,思量片刻,“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这么多年来,始终是你了解我想要什么,知道我的喜好与脾性。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我先前以为你爱慕虚荣,以为你贪图钱财,以为你只是个向往醉生梦死,生于富贵也终将死于富贵的女人。可现在看来,你好象又不是我认识我以为的那个糜章筠了。”他挑着眉毛,倒仿佛要从头到脚将眼前这女人重新打量,“女人啊,真是复杂,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
糜阳听的云里雾里,始终不清楚这二人的真实意思。他怀里芒妮见他出神,抓住时机在他臂上咬了一口。糜阳疼的松开了手,她便跌在地上,哭着跌跌撞撞的朝叶辛跑去。毛三正在那方看着叶辛呢,见状便要一脚踢了过去。总归这孩子不是糜家的种,就算踢死了,也不会有事。
“住手!”糜章筠却出人意料的喝住了毛三。
她素来是个不愿多管闲事的女人,她素来不以正义自居,她素来根本就不是个愿意为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女人。
可她却甩开了身后制着她的人的手,扶着墙,一点点站了起来。
糜章筠并不高,但此时却意外的令人只能仰视着去看她。她的指甲殷红,也不知是因为本就是那般颜色的指甲油,还是因为染了血。
何正藩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语气带着戏谑,“这不像你啊章筠,这不像是你这个聪明人会做的事,你该不会是要为了这个孩子,要不顾自己的性命来与我冲突吧。”
“干爹,”糜阳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去管芒妮,连忙上前去阻在糜章筠与何正藩中间,摇着头,“干爹,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冲突,但她是我姑姑啊,您总不至于……要她死。”
糜章筠却拨开糜阳为她遮挡的肩膀,径直走上前,昂着下巴看向何正藩,眼神张狂而肆无忌惮,“对啊,这确实不像我,可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带着笑意,目中却流露出决绝,“正如你知道的,当我听说大姐打了电话给你,我就知道一定会有纰漏。所以说,正如她所说的,五年前是我向她求的保险柜钥匙,也是我刻意复制了一份资料交给公安。”
“果然是你。”何正藩挑着眉毛,“我一直觉得奇怪,那女公安再厉害,也不至于从一直视她为敌的章琳手中拿到糜家仅仅她才能使用的保险柜钥匙。如果没有内应,她拿不到糜家的罪证,也拿不到走私的单据。从前我只是以为,必定是小阳被她迷了心窍,所以才使得公安能如此顺利的扳倒糜家,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始终在人前表现的如此漫不经心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