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苏三是个骗子,采花贼,你跟他走,那才算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红蔷薇的嗓音,似已有些嘶哑了。
群玉看看苏三,苏三在笑,笑得很开朗,而且迷人。
开朗如乌云不能掩去的蓝天,迷人如污泥不能玷染的莲花。
群玉的胸脯不自觉地挺了起来。她的目光不再惊慌闪烁,而是变得兴奋而又坚定,她的脸上也泛起了一种圣洁的女性的光辉。
她定定地盯着苏三的眼睛,喘息似地低喊道:
“我愿意跟你走!今后哪怕是去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吃糠咽菜,我也跟定你了!”
话刚说完,她就感到自己突然变得成熟了,变得美丽了,变得骄傲了,她再也不会在红蔷薇面前低头了。
以前她一直认为在红蔷薇面前,自己永远是个幼稚的可笑的丑丫头,一个什么都没长熟的生瓜。
现在她觉得自己要比红蔷薇美丽得多,也成熟得多。
苏三很有些吃惊,有些慌张,又有些感动,望着赵群玉,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原先只是觉得赵群玉是个纯洁真诚的女孩子,才不愿让她呆在这种环境里,才想带她走,送她到一个诚实、善良的地方去生活。他可万万没料到,群玉小姐居然斩钉截铁地当众向他表示爱意。
赵东海吃惊而又恼怒地瞪着自己的女儿,哆嗦着道:
“你……你个小贱人,竟敢说出这……这种不……不知羞耻的话来!”
两只金胆已不再旋转,却反倒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正如他嘴里那两排还很结实的牙在不停地打架。
霍名山按剑的手,却反而已悄悄地松开了。仿佛也松开了勒在脖子上的锁链,他的神情虽仍显得很愤怒,但脸色已不再难看。
边澄却有些想笑又不敢笑,想拍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笑容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眼角,抹都抹不掉。
红蔷薇厉声喝道:“边澄,你快去给我杀了苏三!”
边澄眼角的笑意一下就没了:“小姐,我……我……”
红蔷微却似已平静下来了,震惊和愤怒早已离她而去。
她捋了捋散乱的鬓发,冷笑道:“要知道,你母亲的性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苏三一呆,飞快地看边澄一眼。
边澄却没有朝他看,他只是惶恐地对红蔷薇道:“小姐,我……”
“你还要不要你娘的性命?”红蔷薇突然开始微笑了,这往往标志着胜利正向她走来。
边澄重重咳了一声,一跺脚,转身对着苏三,眼睛却瞅着自己的脚尖,“苏三,我实在……实在很……”
苏三面色很和缓,声音很平静:“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是被她抓着了什么,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无耻!”
边澄面有愧色:“我一疏忽,以致……,唉,苏三,你别怪我!”
群玉还依偎在苏三身边,神情却似已痴了。
晶莹的珠泪忍不住滚了下来,滴在苏三的大手上。
那只大手已不再粘湿冰冷,但却已在微微颤抖。
她实在无法想像,两个好朋友,却不得不作残死搏斗,那滋味又该是怎样的呢?
他们的命运,为什么往往不能由他们自己来掌握呢?
她终于还是发现自己有两样是永远永远也比不上红蔷薇了——那就是毒辣无情和狡诈多变。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为红蔷薇着迷,难道她以前真的一点事情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