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也被突来的猫吓了一跳,触不及防的摔坐在地上,一时间全身骨头又开始疼痛了几许。
然而待目光朝那黑猫追寻而去,却见那黑猫再度钻入了不远处的密集花丛,眨眼便毫无踪迹。
她脸色蓦地沉了几许
,仅是刹那,她迅速将目光收回,直直的落向了几步之遥的土丘。
细细凝视间,却是见那土丘竟有少许翻新的土壤,也不知是那黑猫爪子扣了泥土,还是……
她心底也漫出及几许复杂,随即按捺心神的站起了身,打定主意的要朝那土丘靠近,哪知就在此际,一道诧异温润的嗓音响起:“倾月?”
嗓音熟悉,语调清和,纵然夹杂着几许诧异之感,然而却犹如周围的淡风一般,带着几许悠远之感。
她稍稍转身,目光朝前一望,意料之中见到了百里褚言那颀长修条的雪白身影,也瞧清了他精致面容上的诧异之色。
他快步朝她过来,雪白的衣袍与墨发被风止不住的掀动,他本就生得俊朗,此番瞧着,却是格外的翩跹清雅,犹如贬谪凡尘的神祗一般,精致而又飘渺,给人一种难以磨灭的震撼,不染凡尘,似要羽化不归。
她不由站直了身,静静的观望着越来越近的他,而待视线稍稍迂回,却是看清了他手中捧着的一束火荼花。
那火荼花格外的鲜红,亦如血色一般,虽明亮鲜艳,然而此际在她眼里,却觉那火荼的色泽莫名的狰狞。
遥想以前身在翼王府,太子瑾每次来看她,皆会带上一支宫中的火荼花,纵是寒冬腊月这些未有火荼生长的季节,他也会让花匠搭棚的培植火荼,只为每次出宫见她,都送她一支火荼讨她欢心。
不得不说,以前太子瑾为了她,委实是花了些功夫,她曾经也从来不曾怀疑他的真心,而今物是人非了,才终于看清了太子瑾的面目,剖开了他那冷沉算计的黑心。
心底复杂涌动,冷意蔓延,连带目光都略微失神。
百里褚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他长身站立在她面前,她才回神,弯着眼睛朝他淡笑,出声道:“褚言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目光在她的眼睛逡巡片刻,随即又附带着扫了一眼她的面纱,如玉的容颜滑出了几许温润,只道:“在下刚在御花园坐下不久,母后便让在下离开了。”
云倾月眸色微动,淡道:“褚言方才是皇上差人唤去御花园的,最后竟又是皇后让你离开?难道皇上就不曾说些什么?”
他点点头,缓道:“母后并不想在下出现在御花园,不过是父皇自己的意罢了。母后本是想让太子皇兄与那位贵客享乐,我若在那儿,倒也碍眼,是以便让我离开了,而父皇……”
话刚到这儿,他嗓音绵长悠远了几许,只道:“而父皇,虽有心阻拦,但终归没出声。”
云倾月脸色微微一变,默了片刻,才低沉沉的道:“难道你父皇还怕了你母后不成?”
虽是随意的一问,并未带着太多的试探,然而待这话一出声,云倾月却是见得他眉头稍稍一皱,但片刻已是舒缓了过来。
她怔了一下,深眼静静的凝他。
他则是朝她微微一笑,如玉风华的容颜委实是好看至极,带着几许令人惊心的清雅与谐和。
“倾月委实是聪明。”他道,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只是父皇并非是怕母后,不过是忌讳罢了。母后身后的家族,虽并非是达官显贵,但却是凤澜首富,凤澜国库空虚,惟有倚仗刘家才有银饷。”
云倾月心底复杂萦绕,面色也沉了几许,她倒是没料到,那凤澜皇后委实是后台不简单,只是……
“所谓民不与官斗,纵然刘家乃首富,皇上若是要打压刘家,也算是轻而易举。”她默了片刻,才低沉沉的道。
百里褚言静静的回望着她,只道:“话虽如此,但天下人都看着,若非有正当理由,要不然,刘家动不得。”
“暗中给刘家安置一个罪名也不可吗?”
他摇摇头:“有母后与太子皇兄把关,再者朝中不乏一些太子皇兄的党羽向着刘家,而刘家又有些心思聪慧之人,是以,若想暗中安置罪名,定非难事。再者,父皇心系太子皇兄,心系母后,纵然母后偶尔强势一些,父皇也会包容。”
云倾月眸色微动,心思沉杂间,也略微有些无奈。
是了,若非凤澜皇帝包容,凤澜皇后也不会太过猖狂,说来说去,便是凤澜皇帝根本就从未下定决心怪罪凤澜皇后,甚至是处置刘家。
一想到这儿,云倾月暗暗一叹,目光静静的落在百里褚言面上,眼见他精致如华的面上带着几许怅然,她犹豫片刻,才出声劝道:“其实今日皇后让褚言离开,倾月倒是未觉得有何不妥。皇家之争,褚言置身事外便好,惟有这样,才可安然久远,至于凤澜皇后或太子,能避则避。”
他怔了一下,精致墨瞳中漫出几许微诧,随即似是想通了,朝她缓道:“倾月所言甚是。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不是在下想避便能避开的。不过如今多想也无用,在下还是相信命运,顺其自然便好,若当真避不过某些祸事,也是在下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