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十二一边在心里纳闷自己几时说过这种话,一边红着脸往地上一跪:“可愿收我为徒!”
陈思被嚇得倒退一步,先把卢十二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把羊腿切了同青萝卜一齐倒进锅里:“看着汤锅,熟了吃点。”
说罢,逃也似的从厨房跑了。
魏景明在他身后吹了声口哨。
此番轻佻举动,引得卢十二偏头瞪他。一瞪才发现,他原来并非是在吹口哨,只是合着嘴叹气,然而气流却从门牙空缺处吹了出来。
“你叹什么气?”
“十二哥,你怎么也不想想。那陈思前辈是伺候庄主的人,沈大哥又是你族兄。你要拜陈思前辈为师父,沈大哥和我师叔岂不是……”
几乎等同于师徒相恋,很禁忌——卢十二一把捂住魏景明的嘴:“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多说了。”
账房先生的手同习武之人大有分别,比功夫练得实在不怎么样的魏景明骨节还要更纤细些,右手指尖上有常年执笔磨出的茧,却比他们这帮持剑的人终究要柔软太多。
简而言之,杀伤力不大,威胁性极强。
魏景明两手扒拉着他掩住自己口鼻的手:“唔唔唔嗯嗯嗯。”
卢十二没有武功,他不敢用力,然而是实在憋得难受。
“你说什么?”卢十二怕真把人闷出个好歹,放开他。
“锅里水开了,”魏景明深吸一口气:“这羊肉好香啊。”
“……拿碗来。”
陈思穿过长长的连廊,初夏的风吹过他高高束在头顶的头发,唯有额前的两缕发丝随风而动。
广袖当风是贵公子们喜好的打扮,他是正天府一个干活的小厮,自然短褐绑腿,浑身上下都没有能吹得动的地方。
连廊的尽头,他站在小土坡上俯视着田地里的身影,沉默不语。
在这个山庄中,还有个同他一样装束的人。
黎为龙颇为正式的把锄头插进地里,结束了手里的活儿,将手上占满的泥土顺势往自己裤脚上擦了一把。
他的裤子本就是藏蓝色的,又有衣袍掩盖,擦了半天,到也看不出有多脏来。
慢条斯理地做完了这一切,他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小土坡上的陈思。
“弄完了?”
“嗯。”
“你亲眼看着他们吃下去的?”黎为龙总觉得对方来的太快。
“没有,”陈思如实答道:“我只是取了一条上好的羊腿,同那沾了药的萝卜一同放进汤锅里炖上。”
黎为龙闻言皱起眉头:“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把药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