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如玉,温润沁脾,风过疏林朗。
其人若仙,白衣绝尘,谪居隐人间。
乍一看,这品相实在与尔虞我诈、乌烟瘴气的朝堂格格不入。
走近再观,其人消瘦修长,一袭雪白深衣袂扬,玉冠束发,剑眉斜飞,杏眼泛光,眸底似有星辰大海,朱唇点绛,春风含笑,一股儒雅书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惋惜的是,老天似乎就是见不得世间有如此完美之人,偏让他右腿残疾,故而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拄着一根特制的龙权杖。
他便是那个乱世闻名的南齐白衣雅相韩钧。
见吕玄进来,韩钧唇线轻扬:“我等你很久了。”
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对身为一国之君的吕玄的敬重,更完全没有惧怕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地目中无人。
更加奇特的是,吕玄似乎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走到了书桌后坐下,扶额一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梅妃的事都处理好了。”
吕玄这话这不像是问句,倒更像是肯定句。
“这点事若处理不好,我只怕也不用再出现在这里了。”
吕玄揉眉心的动作一滞,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凉薄一扬,未做回应。
“一个跟了你近三十年的女人死了,你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
吕玄闻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若真是如此儿女情长的人,那我今天恐怕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字字句句针锋相对,刀光剑影,这君臣相处模式也是够奇特。
站在桌边的人也并不理会吕玄的回击,转而问道:“看你面有悲色,难道说到了这个时候,你竟对晏阳生出了怜惜之情,顾念她是你的女儿了?你既从来都只当她是棋子,现在又何必虚情假意在这里哀叹。”
吕玄闻言抬头,见韩钧一脸君子雅笑看着他,那盛着星辰大海的眸底却分明泛着讽意。
吕玄那双大小眼不怀好意地一眯,似笑非笑道:“那你呢?论起来你也算是她的亲哥哥,难道你就对她一点儿都不心疼?”
韩钧把头一偏,不知看向何方,眼角余光瞥着吕玄清冷道:“她有很多冷血无情的哥哥,但唯独没有我这一个,我算她哪门子的哥哥!”
吕玄闻言笑曰:“我想要天下,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而你想证明你自己,不想输给梅晏清,为此你也舍弃了你本该拥有的身份和地位。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父子俩还是挺像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