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惶恐,以及没来由的忐忑,让我的思想生了停滞。我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向我罩过来,我又感觉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一般的难受。
而且现在的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正在向我袭来。我不知道要找谁说话,不知道要相信谁。放眼看过去,我突然明白,偌大的深圳,除了自己,居然找不出一个托付和说话的人。
倘若苟麻子在就好了!这个念头一冒上来,就像野草一样的疯长。苟麻子远在成都,就算他在我身边,又能帮我什么忙?
我此刻真如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我渴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一个能让我放心说话的人。
十九岁的年龄承担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与危险,我甚至要佩服起自己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转移走协议书,协议书放在苟麻子的住处绝对不安全。梁大地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不会罢休。孟小冬没拿到协议书,一样不会罢休。
协议书就像一根悬梁的绳子,扣在梁大地和孟小冬的脖子上,而我,就是拿着斧头要砍断绳子的人。
绳子一断,一定要死一个人。究竟是梁大地死,还是让孟小冬死,我丝毫不用考虑,不能不让孟小冬活。
谁拿到了协议书,谁就卡住了对方的命脉。这点我比谁都清楚,尽管孟小冬表现出毫不在意的神态,但我依旧能从她刻意的平淡里,感受到她紧张惶恐的心情。
刘晓梅的形象就在此刻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毫不犹豫摸出电话打过去,刘晓梅接通后开口就说:“你有事?”
我严肃地说:“有事,我需要你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刘晓梅奇怪地问。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不,你得先告诉我。你不说清楚,别说我帮不上你,就算帮得上,我也不会帮你。”
我犹豫着说:“见面我再细说,好么?”
“我不在家。”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海海家,你敢来吗?”
我吓了一跳,厉海家就在法院后面的家属楼里,戒备森严,恍如军事重地一样,闲人根本靠不近半步。
“你可以出来吗?”我几乎是哀求地问。
“我有事啊!”刘晓梅拒绝我说:“你有事明天再说吧。”
她要挂断电话,让我心急如焚。我仿佛看到梁大地带着一大帮子人,正杀气腾腾朝我扑来。
“不行!”我突然提高嗓子,几乎是吼着喊:“你现在就出来。你再不出来,明天就等着收尸。”
她在电话里冷笑了几声,压低声音说:“就算你死了,我为什么要给你收尸?”
我一下语塞,是啊,她是我什么人?
愣了一下,我硬着头皮说:“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就是我未来的老婆。”
她呸了一声说:“你还要不要脸啊?谁是你女朋友了?”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说:“你就是,你别想逃过我。”
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小声的笑声,随即听到厉海在里面说话:“是不是王者啊?”
我正想冲话筒嚷,有厉海在,我就不怕刘晓梅不出来见我。
可是话筒里突然传来一阵盲音。刘晓梅挂了电话。
我颓丧无比,懊恼地一脚踢飞街边的一个空易拉罐。
罐子飞起,在半空里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在地上出清脆的响声,鼓溜溜地一路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