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人泰山崩于前一样的神色,她紧握着拳头,尖锐狭长穿戴甲片刺着柔软的掌心,十指连心,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疼的。
成风眼下像是红线缠绕,他气极反而哼笑出声,鼻腔里一声气声让肖望舒不敢看他的眼睛,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他抓住她的手臂,极用力,她觉得痛得厉害却挣脱不开。
“说爱我,想和我在一起的是你。”他唇角牵起得勉强,肖望舒知道这是他气得上头说不出话的表现,他缓了很久继续说道:“现在说不爱的也是你。昨天抱着我不放的是你,现在把行李收拾好把我赶出门的也是你。你的爱和不爱都是瞬间变化的吗?”最后一句话他是吼出来的。
“分手,我不同意。”他抢过她脚边的行李箱,一踹进了敞开的房间里。
她被他的反应吓得低头发抖,愣在原地。他拿过床头柜的手机,划拉几下,扔到了床上,迈了几大步,拉着她进了房间,大手一扬,凝滞的空气留下门撞击的闷响。
他极恶劣地勾着她,下巴被他两只手指捏着,她一下落进他眼中的漩涡,和她不同,他瞳是浓重的黑,早在十年前,一眼就将她吸进漩涡里,今天也不例外,他用目光控制她的思绪,看他用唇沿着她的唇线移动,舌一下下的刺着她的牙齿,强迫她开口纳入,被人把握呼吸节奏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难受地咳嗽,推拒着他压下来的体重。
成风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她很早就知道,柔软的掌心对上男人锻炼的肌肉无异于一人移山,最后只能被一手抓着两只手腕失去战斗力,她抬腿想敲打他的小腿胫骨挣脱,还没踹到就被抓着小腿肌肉,一双腿只能老实地被固定在他腰侧。她被逼急了就像炸毛的兔子愤恨地用脚跟击打着他腰后的肌肉,却迎来更猛烈的反击。漂泊的船上下翻动,触不到岸,只能祈祷着浪轻柔点。
她后颈被他扶着抬起,翻身,婴儿休憩的姿势,她坐在他的腿上,落在他的怀里,他嗤笑着举起指尖晶莹在她眼前晃着。肖望舒觉得羞耻,闭眼不看,成风吻了吻她的还有泪痕的眼角,湿热的指腹却并不温柔地摩挲她的肿起的唇。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你的不爱?”尾调上扬,听得出是嘲讽。
她不答,闷声承受着。
累极瘫在被中,背后贴上了温暖的怀抱,圈着她的腰,勾着她的手指把玩着,再一根一根穿过她的指缝,严丝合缝地紧紧扣着。
“等下把衣服挂好,我就原谅你。”他顿了顿“打开行李箱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吗?”他吻了吻她的头发问道。
她侧身埋首进枕头,把眼角一点泪水拭去。他说的应该是夹层中的戒指盒,她打开看了一眼就放了回去,没有想带上的欲望。
她掰着他的手指,却被抓得更紧了。
“分手吧。”
成风压了压涌上来梗在喉间的一口闷气,抓着她的肩逼她回身,一下对上她悬在眼眶间的眼泪。
差点就心软,他冷着声音问她:“我记得当初是你在我刚刚分手对我死缠烂打的是你吧,说都听我的。现在不愿意了?我告诉你,没门。”
“嗯,我不想再强求了。”
“什么意思?”
肖望舒无力的声音像迁徙徒步已久的人嘶哑:“你好像一直以为我喜欢吃西式叁明治。但我不喜欢。”
成风早起时总会摊两个溏心蛋,烤着吐司,却没看到冰箱她码好一盒一盒的馄饨和橱柜打开包装的面条。每次吃着,她总能想到那个给心爱的女生带早餐的男孩,她的座位靠窗,来往人际神色在她一抬眼之间就能纳入她的眼底,她就这样看着曾经对她给予热烈眼神的人转眼就把热情给了另一个女孩,她好像他更懂那个女孩的喜好,她更喜欢他送叁明治,对着他总是淡淡笑着,后来两人在一起后,他开始天天给她送叁明治,那种笑容里多了望舒嫉妒的幸福。
辗转多年,他和她在一起,还是给她送叁明治,本来这是件该感到幸福的事情,但她却像舔到了糖衣下的苦药,蔓延的涩意。
“每次咬着叁明治,我都在想,是你养成的习惯戒不掉,还是爱过的痕迹不褪色。”她说完这句话,身后的人身体一僵,她勾唇一笑。
良久,沉寂的空气再次被打破。
“你好像没有发现我的鞋子从来都没有鞋带。”
她睁着眼睛,眼神却是放空的,陷入回忆中的人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