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明白的是康熙为什么到现在才追究这件事?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好些天了,我估摸着,他头上的伤恐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个康熙,行事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深沉难懂!
沉默良久,康熙出口问道:“你想不想听听她的故事?”
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看来,康熙和苏麻喇姑之间确实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可我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很明显,康熙问我并不是要征求我的意见,因为,他早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和你一样来自科尔沁,外人都道朕的马上功夫不凡,可却不知道这是她教授的。朕幼时出水痘,其他人都怕被传染,只有她衣不解带地守着朕。是她教朕学说话、是她教朕学走路、是她教朕写字读书……朕的一切都她教的。可是,她居然不接受朕的感情,还说什么‘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鬼话来拒绝朕。朕岂是会在乎那些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对朕敞开心扉?就连我们刚两个月的孩子都被她亲手杀掉了。她觉得自己有罪,她要忏悔。所以,她从不吃药,从不洗澡。朕不就是比她小吗,朕都不介意她为什么要介意?她甚至连死都不愿意等朕回宫,她恨我!”
康熙越说越激动,我都能听见他用手敲打桌面的声音。
苏麻喇姑的怪癣史书上有记载,《啸亭杂录》说她一年中从不洗一次澡,只有除夕那一天,用极少的水对身体进行擦洗,然后将秽水自饮,据说这是为忏悔。至于忏悔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历史界众多前辈都没能搞清楚的事情,今天居然让我知道了。如果能够穿回去,我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许晶晶,她可是对康熙和苏麻喇姑之间的暧昧极感兴趣的。
我仍旧默不作声,静静听着一代帝王康熙的爱情故事,心里却不怎么高兴。康熙爷啊康熙爷,你好歹也给我赐个坐啊!你难道不知道这样跪着很伤膝盖吗?
“朕十一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这一辈子心里面就装着她这么一个人,可她为什么要拒绝朕?朕知道,她心里面是有朕的,要不然她就不会天天夜里都吹那首《长相守》了。朕曾经许诺过她,要陪她一起笑傲江湖的,可她为什么不等着朕,为什么到死都要拒绝朕?”
我想,我应该是变成聋子了,我根本听不清康熙在说些什么了,脑子里只有“长相守”三个字。
《长相守》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电视剧《大明宫词》的主题曲,为什么康熙会知道?难道他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
“皇上怎么会知道《长相守》?”我语气激动地问道。
《长相守》许是对康熙有很重要的意义,他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这是她教朕吹的第一首曲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知道好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她会唱奇怪的歌,会吹箫……总之,朕觉得……她和朕见过的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原来,康熙不是穿越来的,苏麻喇姑才是穿来的,难怪,康熙会因为一首《长相守》把我带进宫。
二十一世纪的女子在现代也许没什么特别的,但在三百年前的古人看来,都很特别!康熙会喜欢上穿越而来的苏麻喇姑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要牵扯上我?我不就是吹了一首曲子吗?
“丫头,草原上听你吹那首《长相守》的时候,朕以为是她回来了,可把你带回宫后,朕却不敢来见你了。朕害怕你不是她,害怕从高处跌下来的绝望。腊月二十八那天是她的生辰,所以朕……丫头,你怪我吗?”
我注意到他用了“我”而并非“朕”,怪他吗?不知道!今天之前我是怪他的,可现在……
我叹口气,以前只以为康熙和苏麻喇姑之间是野史胡乱记载,没想到康熙竟真的爱苏麻喇姑,爱得撕心裂肺!爱得刻骨铭心!我该怪他吗?不知道!
康熙见我沉默开口说道:“丫头,跪了那么久,膝盖疼吗?你砸伤朕,总是要处罚一下的。”
原来,他是故意的。我以为是他忘了,没想到他竟是故意叫我在地上跪了那么久。不过,如果这是对砸伤他的处罚的话,我跪得心甘情愿。
康熙叫来李德全送我出乾清宫,我第一次在地上跪了那么久,两只脚走起路来直发颤。刚出了乾清宫的大门,李德全把我交给小蛮后就回去伺候康熙了。
“格格,你有没有怎么样?”小蛮急急地问道,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皇上没有怪罪我的意思。”
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地球很大,世界却很小。
“奴婢给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请安,各位主子吉祥。”小蛮请安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还没从康熙的事情中缓过气来,现在又遇见了那个人。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见到他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我自欺欺人罢了。我对他……早已经不一样了!午夜梦回的时候,耳边总是反复回荡着他说过的那些话。
刚才那招你还对哪些人使过?四哥?十三弟?或者是……皇阿玛?
宝贝,你一向活得开心,怎么现在如此伤春悲秋起来了?
好了宝贝,让我睡会儿,我刚和八哥从江南回来。这不,刚向皇阿玛回完差事就巴巴地赶着来见你了,你要闹等我醒了再闹。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宝贝,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半个月,我居然学会了想念!
那一声声“宝贝”言犹在耳,可我却推开了那个叫我“宝贝”的人。
愣神之际,小蛮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我猛然间回过神,俯身给他们请安。
“笙歌给各位阿哥、福晋请……”一个“安”字还未出口,我人已经向下倒去。这次没有以前幸运,没人赶得及扶住我。倒地前,我听见了小蛮的尖叫声。
“格格,你有没有怎么样?”小蛮扶起我焦急地问道。我摇摇头,忍着剧痛重新给那些人请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