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不是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不爱惜自己的。”她笑了看他。
他心里被重重一击,却无语,只静立在那里。不料再抬头,却见她正冲自己笑。
她见他抬头,便笑了冲他擎了擎自己手边的茶杯。
他心里一宽,内里只觉热度泛滥,也咬了下唇,却绽出这三个月来的第一丝浅笑。
忙几步上前,双手接过她手里茶杯,放到一边。却转到外殿拎起旁边小炉上热着的水,添进壶里,又取了新杯子重新斟满,用茶托盛上,再转身进门,重新呈到她面前。
颜莘见他一套动作娴熟活络,便也掩不住嘴角一丝笑容,单手接过,置于一边。
“朕会即刻下谕旨,除去已死的戚易等人,彻底惩办、斥责当年通同徇隐、作弊枉法的官员。同时会给你母亲正名,追赠她“昭信”爵号,以示抚恤。这也算是……”她顿了顿,淡淡道,“给你母亲平反了。”
“谢陛下恩典。”他闻言又是一震,忙跪下谢恩。却想了想,道,“只是……陛下已经跟奴才说过,奴才的母亲罪不容诛,又何以……”
颜莘心话,这里面费了我多少周折,却的确不是你能想得到的。面上却笑笑,道,“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你的身份。”
“你身上既然已经有了朕的血脉,便理当柔顺静专。遇哀而悲、临事而惑、蹈死而惧,都是理所应当的。以义报恩、斡旋大事,都不再是你分内的事了。”颜莘仍缓缓道。
“奴才……知道了。”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怅然,琢磨了下,便真心实意答道。
“你这也算是十年长患,疗治尚愈,自然是仅存皮骨。朕不奢求你日行百里,只苦心为之良医,求能大安疾苦。你懂么。”
“奴才……都懂。”他有些哽咽。
“原先……你是叫什么名字的?”颜莘想了想,又问道。
“叫……喻承祉。”许是许久都被埋没了的缘故,这几个字,连他自己说来都有些生涩。
“父后高明。”颜莘问清了用字,回味了下,笑道,“给你取个名字也是字变音不变。一者可以昭示他老人家的恩德,再者又可以时时提醒你不忘家仇。”
“朕却还是喜欢‘舒芷’二字。亲近又方便。”颜莘言简意赅道,“你便继续用着吧。”
“谢陛下。”他也陪同浅浅笑了笑,道,“其实,奴才也喜欢这个名字。”
颜莘却摇摇头,道,“以后不要再‘奴才’、‘奴才’的了。”见他有些不解,她便笑道,“你过去,替朕把刚才的那幅字,加上玺印。”
舒芷不知她怎么突然又想起了要自己去处理她的墨宝。但早已习惯她思维跳跃,便也毫无疑问地称了声“是”,转身走到她御案前。
他翻起案上缎子锦盒,取出一方玉印,心知是“嘉平敕命之宝”玉玺。便转手放回。
又掀开另一个锦盒,见里面是一方昌化石玺印,便取了出来,缓缓平稳覆至那字页下端,再起。
只见一方红印“嘉平宸翰”,赫然纸端。
颜莘满意地看他重操旧业,娴熟干练。又笑道,“你读来听听。”
舒芷低头看了一眼,缓缓读道:“乔岳安安,栖志浮云。静心恬荡,福喜屡臻。”
“喜欢么?”颜莘看着他,笑道,“朕想了好久,要给你一个好字,如今你觉得这个‘安’字如何。”
舒芷初时愕然。许久,方会过意来,便只回眸一笑。
嘉平三年二月。
圣谕:因内殿舒氏端谨持恭,柔嘉表则,礼容愉婉,勤服事于慈闱,供内职以无违,册为安侍君,赐居宜秋宫,为四君之一。
倍觉承平意味长3
颜莘万分欢喜地冲进凤栖宫,一进门便四处叫道,“表哥、表哥。”
好在凤栖宫的人对于她这种偶尔迸发出的孩子气,也多少有些习惯了。兼之今日当真算是赶上了天大的好事。所以大家都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只迎上来,该接东西的接东西,该上茶的上茶。其余的,便恃了她心情好,上前拦住,磕头讨赏。
颜莘果真是心情好得不得了,大方地吩咐若韵,给合宫众人一并打赏。
众人磕头谢恩,才肯引了颜莘往里间走。
颜莘完全没顾到一旁容千青一脸掩不住的惊讶,一路笑了扑到榻上吟竹怀里。
吟竹却故意慢了动作,在容千青饱含羡慕的眼光中,从容挽了她,扶她坐下。又笑道,“陛下小心些,别撞到哪儿了。”
颜莘闻言竟果真坐好,却对一旁容千青的行礼只挥了下手示意。
她又转头,冲吟竹上下打量了,侧了下身子做怀疑状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