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缸来了,芽儿吓了一跳,匣子也翻在地上,散出一地金银。
何氏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响动瞄了一眼,赶紧扔下笊篱就跑出来。
“叫你手贱!你爹不是允了你,给你买根簪子吗?动你姑的聘礼作甚!?”
她既开口骂了,吴缸也不好说什么,收好匣子叫老娘锁进柜里去了。
吴老娘自晓得那一匣子是金银首饰,就像喝了一缸水,往房里跑的次数比去茅房还勤快。
房门一把锁,柜门两重锁,她开得也不嫌烦,临睡前还点了油灯去看。
吴老爷子今日心情好,没笑话这傻呵呵的老婆子,听她忧心忡忡的说:“芽儿这丫头很该教训了,毛手毛脚的弄翻了,叫黄家婆子也瞧见了,她那嘴可漏风。”
“既知道她长舌,你请她来做什么?”
“谁叫她果饵做的好呢?我叫她送些来,没成想那么巧就叫她看见了。”
吴老爷子不以为意的道:“看见了就看见了,咱家今年余银多,没长眼睛的都听见铜子银锭声了。”
吴老娘一想也是,宽了心睡下了。
可聘礼摔了满地金银,这消息不消一个晚上,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吴燕子这回定亲就没回来,吴老爷子不让,省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吴缸进城就把玳瑁首饰匣子给吴燕子捎来了,道:“你自己收着吧,娘屋里揣着这个,她都出不了门,偶尔串个门子,心里记挂,转腚就回来了。”
吴燕子看吴缸拿得轻松,伸手一接,差点没掉地上。
“这么重?!”
吴缸微微笑着,道:“心意自然重。”
婚期定在明年秋末,吴燕子一边打理着陷入休眠的花枝,一边小声问吴缸。
“三哥,那你呢?”
吴缸手一直揣在怀里,临走时才摸出一个四方的小小红包来。
吴燕子拆开来一看,就见是一对丁香。
黄豆大小,却是五片花瓣聚俱全,甚至连蕊心都点点分明,绝对不是便宜货色。
吴燕子攥着红包想了想,先去了正屋。
今岁又换了更好的暖炭,一丝烟气都无,甚至还有一阵花香,吴燕子不确定这花香是从炭块上的气味,还是谈栩然因为温暖而熏腾出来的体香。
反正么,整个房间暖融似春日。
外间榻上铺着一条纯白的长绒毯,谈栩然正倚在榻上假寐。
她是爱洁的人,昨夜依旧是挑灯照料虫儿,太倦了所以和衣而眠,眼下刚沐了浴,只裹了一件十分宽大的素净棉袍,散落的发丝还泛着潮气,不过屋里这样的暖和,也不担心她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