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凯杰,今年河南耕种了多少田地啊?”
“3568万亩。”
“那产量是多少?”
“今年的年景不错,一亩地平均能产一担多粮食,扣除豫北损失的,还有几处蝗灾,大约能产三千四百万担粮食。”
岳破虏一听,顿时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按照当初的规定,农庄产量七成上交,一千万担就是七百万担,三千万,就是两千一百万……我的天啊!”他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
“国公爷,这,这,不是说咱们能得到两千多万担粮食,能养多少军队啊!”
一听他的话,其他将领也都瞪圆了眼珠子,一个个不敢置信,反复算了好几遍,似乎没有什么错误。
“国公爷,我怎么觉得一下子晕晕乎乎的,光是种了一季粮食,咱们就有了扫灭鞑子的本钱了?”
“做梦吧!”
就在大家情绪高涨的时候,吴凯杰冷笑道:“这下子你们该承认智商不够了吧,那粮食打下来就能到军前啊?不需要运输啊?不要损耗?按照你们的算法,我们大军直接飘到京城的上空,剿灭鞑子就完了呗,还用这么麻烦?”
“那,那我们到底能得到多少啊?”
“要是按照往年大明的税收,一个河南也收不上一百万担,现在有了田庄,或许能到三百万担吧。再多恐怕就为难了!”
从理论上的两千三百多万担,一下子变成了三百万担,大家伙还是云里雾里的,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差距未免太大了吧?
“不!”顾振华突然摆了摆手:“我们必须想出更高效的办法,丰产丰收,这种年月,粮食越多,底气越足!”
顾振华说着叫过来张纤云,说道:“你过去把那边的几个老农叫过来,本爵要问话!”
顾振华一脸的严肃,张纤云也乖乖的跑过去,不得不说,美女就是有特权的,不多时,就有七八个老农走了赶了过来。
顾振华这些人虽然狼狈,但是浑身的气度还在这里,尤其是那些武将,更是虎背熊腰,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帮老农一下子都傻眼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振华微微一笑:“都坐下吧,大家伙就是聊聊家常,不用拘谨。”
等到大家都做好了,顾振华道:“诸位,不知道你们以往都是怎么交税的,能不能说说?”
几个老农互相看了看,然后年纪最大的皱着眉头说道:“以往这税千头万绪,有田赋,有丁银,有役钱,还有三饷,平时摊牌多如牛毛。”
说到这里,老农偷眼看了看顾振华,才接着说道:“自从进入了田庄之后,这些税都没有了,我们这心里头还有些不放心,生怕收获之后,来个一勺烩!”
吴凯杰急忙说道:“老头,你可别瞎想,安**法度森严,从你们进入田庄的时候,不都定下了规矩吗。怎么可能随便改变啊?”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们心里头不安生啊。就拿当初约定来说,要征收七成的粮食。可是这七成是怎么算?”
“怎么算不都是七成,还能变成了八成吗?”岳破虏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一人三十亩,少说能产三十担粮食,三成还是九担呢,就算你们敞开肚皮吃,把肚皮都吃爆了,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您有所不知啊!”老农一面的愁苦。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收税总要有个地方吧,以往各家各户收获之后,都要送到粮长那边。然后粮长负责,把粮食运到京城。这一路千里迢迢,人吃马嚼,损耗是多少。交一万担的粮食。我们要准备三五万担。老汉就跟着粮长送过几次粮食。结果又一次赶上了大雨,粮食全都毁了,朝廷就把粮长给咔嚓了!”
老汉说到这里,把脑袋也垂了下去。
大明的税收账面看起来低得离谱,但是朱元璋在设计制度的时候,也混账的离谱!这位放小牛出身的皇帝,治国的时候,始终离不开农民的思维。把征收粮食和运送的权力交给了大户,用脚趾头想想。这其中会有多少问题。
早期有严刑峻法压着,还好一点,到了中后期,整个制度就崩解了,大户不愿意承担粮长的责任,就推给了中等人家,结果沉重的负担,让这些人家快速破产,光是为了运输粮食,多少粮长都死在了路上,就更别提小老百姓了!
这几个老汉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安**要是也让他们把粮食送到开封等地,然后按照七成收取,只怕家家户户把所有余粮都拿出来,也不够消耗的。
吴凯杰皱着眉头说道:“老头,后来不是采用一条鞭法了吗,合并征银,运银子总比粮食轻多了吧!”
老头急忙把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一样。
“别提一条鞭法了,这是十足害人的法,什么都换成银子,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家家户户都急着卖粮,谷贱伤农啊!还有火耗银,一句话啊,官老爷想要算计我们,随便弄一个法,就能抽筋扒皮……”
老农叹气着,突然联想到了这几位的身份,他急忙跪在了地上。
“小老儿不该乱嚼舌根子啊,求您赎罪啊,赎罪啊!”
老汉急得只抽嘴巴子,顾振华急忙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