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徽既然决定教授阿琇,便异常严格起来,每日里除了定时让太医来为阿琇诊病外,其他时间都在督促阿琇练琴。玉徽本就是个琴痴,日日除了琴之外,与万事万物皆一副不关心的样子,唯有说起琴来便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而阿琇在习琴上颇有天赋,一点即通,冰雪灵透,再加上她也练得刻苦,俨然一副小琴痴的模样。不过数月光景,已能有模有样地弹下个短曲来。
起初豆蔻还颇为担心阿琇的伤势,但瞧着阿琇的神色一日比一日好起来,心境似乎也好转不少,不再似刚入府时郁郁寡欢的模样,也暗暗为她高兴。而司马颖暗地里得知此事,也甚是心下欣慰,他起初救玉徽之时并不知她来历,权是一时兴起,看不惯别人欺凌弱小,如今看到玉徽这样悉心教授阿琇,心里也觉得很是安慰。
阿琇与玉徽日日相处,慢慢也熟悉了她的性子。玉徽外表冷情如冰,内心却极是刚烈如火的,这一日
玉徽教阿琇弹奏《胡笳》,阿琇苦练了半日,皱眉道:“玉徽师父,这曲子看似容易,可弹起来却甚难。”
玉徽微笑道:“琴音通情理,《胡笳》是文姬流落匈奴所作,关怀身世,寂寥惆怅,你年纪尚幼,还不能体会其中情致。”
阿琇与她相处日久,渐也敢与她玩笑:“师父说得这样老成,可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如何就通其中情致了。”
玉徽也不与她分辩,只取过琴来,便弹奏《胡笳》的第一拍。
其音如水滴石露、夜生苔衣,须臾静室之中,竟有了月下泉林的感觉。阿琇听得沉醉,只觉玉徽的琴中,绵绵情意不觉。正此时,却听司马颖窗外笑道:“琴声这样幽旷别雅,一听便不是阿琇所奏。”
他话音未落,却听玉徽这边铮然一声,竟是断了一根琴弦。阿琇初是哑然,可瞧了瞧略显局促的玉徽面上浮起了两朵红云,又瞧了瞧玉树临风的十六叔,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阿琇心中
觉得玉徽与十六叔真是一对璧人,可玉徽琴音如此坦白,十六叔却如同茫然一般,丝亳不解其中风情。
阿琇大是着急,只觉得这两人这样下去,便再有三年也是捅不破这层窗纸。她便寻了个没人的时候独自对司马颖说道:“十六叔,你若再这样下去,可真真要耽搁了玉徽师父的大好年华了。”
司马颖初时一怔,很快便明白了阿琇在说什么,他却没什么表情,只平淡笑道:“你这小妮子。”
阿琇大是惊诧:“十六叔,难道你真的听不懂玉徽师父的琴音?”
司马颖略一沉吟,说道:“我与你玉徽师父并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阿琇还欲据理力争,“玉徽师父美貌多才,更重要的是待十六叔情深意重,这样好的女子,十六叔还要上哪里去寻?”
司马颖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贾氏之祸初平,天下方兴,可埋忧患甚多,我身在刀刃火烛之上,并不想做家室之考虑,无辜牵连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