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恕捧着饭盒,白着脸求栀栀吃饭,“栀栀,咱们万里长征还差最后一步,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医生也说了,你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要保持心情愉快,一日三餐要准时……栀栀,你看这鸡汤,汤炖得浓浓的,鸡肉也焖烂了,你吃一点好不好?求你了栀栀……”
栀栀心烦气躁,朝着饭盒就挥了一巴掌!
幸好黎恕躲得快,堪堪救下了那盒鸡汤,他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栀栀……”
“滚!”
这是栀栀头一回失态。
黎恕心里也明白。
那么理智清醒又通透的姑娘,从不畏惧任何危险与困难,一向微笑着看世界。
现在——
黎恕心里难过,将鸡汤放在一旁,抱住了栀栀,“要是很痛很痛,你就咬我、打我、掐我吧……发泄出来,别忍着。”
“滚!”栀栀推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又脏又臭,简直像个叫花子……别靠近我!”
黎恕呆住。
他听出了栀栀语气里的嫌恶。
说不伤心是假的。
但是,他也敏锐捕捉到……让栀栀崩溃的情绪。
他太了解她。
在过去,哪怕是她带着小伙伴们刚上海鸥岛,住草棚、捱饿受苦的时候,她也会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哪怕草棚的条件再简陋,她也很执拗地分出就寝地、洗澡房、厕所、厨房、饭厅……牙刷和牙缸要有专门的架子摆放,洗脸用的毛巾、洗澡用的毛巾、擦脚用的毛巾也要分别晾晒在不同的竹架上。
衣服要天天洗,澡也要天天洗,三天必洗一次头,饭前便后要仔细地将双手洗干净……
这是她的教养也是她的骄傲,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优雅和坚持。
无论在多么艰苦的环境里,她都坚持下来了……
可现在的她,浑身汗渍、蓬头垢面,毫无形像可言,偏偏还无能为力。
黎恕想想都觉得心疼。
他紧紧抱住栀栀,小小声问道:“栀栀,现在我身上全是汗味儿,又脏又臭,对不对?所以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来陪你,好不好?”
栀栀没吭声。
黎恕又道:“然后我也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栀栀沉默了一会儿,“她们可能会不让。”
“你是我妻子,我愿意服侍你洗澡,她们有什么资格说不。”黎恕说道。
半晌,栀栀说道:“好。”
黎恕又道:“我再给你洗个头……洗完头以后,我用毛巾帮你把头发搓干?”
栀栀突然哭了,哽咽着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