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空荡荡的上空霍然响起一阵大笑,那笑声铿锵浑厚,似乎混合了岁月沉淀的痕迹:“哈哈哈哈,说得不错。”
沙老乍听之下,受惊不小,立刻全神戒备,脱口道:“火君!”
那声音继续笑道:“亏你还记得本君。”
二十年前焚火大战,火君明明已经殒身,也未曾留下少君。可此时此刻这个声音,沙老听得真真切切,分明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声音。怎么会
方寸之间,沙老恍然大悟:“你竟真的复活了!”
一个身影倏地出现在圆坛台阶之上,浓眉凤目,暗红长袍,端的是威风凛凛、雄霸一方。
松青捂着胸口,神情很是懊恼,立在他身后。刚才他与木离和沙老虽只短短一击,可想而知,那两人对他出手,丝毫不会留余地。
火君复活之说,犹如平地惊雷,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若是换个人这么说,长溪定然怀疑那人患了失心疯。可这话偏偏从她那庄重自持、不苟言笑的父亲口中说出,她心知绝非戏言。面前这个,只能是二十年前如假包换的火君本君了。
沙老震惊过后,已然恢复冷静,他沉着声音问道:“久未见火君,不知大驾光临,所为何来?”
火君霸气侧漏的脸上挂起一抹微笑,言道:“不过来取一物。”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大漠是他本家,出入畅通无阻。东西是他囊中之物,取走也是顺理成章。
漠王为君位,他则为物。初到大漠时木离所言的两种目的,竟都猜中了。
沙老不惊反笑道:“帝冥石,顾名思义,非土族王室血脉不得召。”
看来祭坛里保存的,正是土族圣物帝冥石。如今漠王和土君斗得两败俱伤,已是强弩之末,即使自甘堕落、愿意替他召唤帝冥石,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火君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担心或者惊讶之色,依旧笑意盈盈地道:“本君自然清楚。”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似乎早有万全之策。
沙老蓦然僵住,眼中异色陡生,投向另一侧。
祭坛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人,竟是已尘少君。
他目光垂得极低,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土君,那种眼神复杂已极,悲哀与落寞,不甘与失望,尽都交织在他原本清澈纯真的星眸之中。
他收回目光,低着头一言不发,拾级走上祭台,双手轻轻抬起,掌心相对,双掌之间顿时涌起一团色如清茶的灵力。
灵力盘旋流动之间,一枚菱形石应召而出,棱角分明,通身流动着赭褐色泽的灵光,光蕴深润醇厚,粲然如一颗绝世宝石。还是好大的一颗!
其光泽之下隐隐透着几分暗红,仿佛浸过血。
传闻既说君后无子,少君是他们夫妇收养的。可如今,所谓的“养子”既然成功召唤出帝冥石,其身份不言而喻,必是王室血脉无疑。
既然如此,长溪难以免俗地猜测:莫非已尘少君是土君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由于王后无子,才敢抱回来养在身边?所以才遮遮掩掩,不欲人知?
长溪顿时觉得头大。传闻八卦惯来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果然不能轻信。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奇葩人物啊!明面上扮演着相亲相爱、与世无争的恭弟孝子,暗地里却都怀恨在心、引狼入室,引来的还是两头穷凶极恶的群狼之王!
漠王暗中勾结的只有松青,并不知晓其他阴谋。见到火君和已尘露面时,他已是大惊失色。亲眼目睹已尘召出帝冥石,那一刹那更是触目惊心,骇入肺腑。已尘居然身负土族王室血脉,这一点他始料未及,难以置信地看向土君。土君倒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一言不发,密切关注着祭坛动向。
火君满意地笑道:“做得好。把它交给我,我就全都告诉你。”
众人听得分明,他们这是已经达成了交易,以帝冥石换取信息。祭坛里的几颗心俱都高高悬起,紧紧注视着少君的一举一动。
交出即得真相,这是已尘少君一直以来的执念。此时他手握帝冥石,距离真相仅只一步之遥。
可想起方才沙老提到的王室血脉,他第一次犹豫了。
既是王室血脉,如若把帝冥石交给火君,无异于背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