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立在仙陵旧址之外,木离施法把禁林里的参天古树移到废墟的周围,细细排列方位,要在此处摆下大阵。
长溪望着这片废墟,仍在思索刚才那个问题。
忽而她神色一凛,厉声喝道:“什么人!”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魔尊负着手,慢悠悠地从禁林里踱步而出。
他一边踢着轻盈的步子,一边扫了一眼武宁身旁的棺椁,慢条斯理地道:“本尊还道那群人忽然发了什么疯,原来是暗度陈仓。派你们几个小鬼来这里,不是专门来给他收尸的吧?”
武宁眉峰一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莫不是故意留着祖师尸身,引我们前来?”
魔尊行至跟前,打量着这片废墟,若无其事地道:“确实是故意留着的,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你们。”
雷少敏感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讯息,问道:“那你原本打算引谁来?”
魔尊垂眸一笑,那笑容令人看了不寒而栗:“听闻你们曾误闯这里,他在这里留下了一缕真气,是吗?那缕真气现在哪里?”
无人回答,魔尊兀自笑道:“不说本尊也知道,既然丹心认你为主,那缕真气想必进了你体内吧?”
长溪抬起眼眸,坦然回视着他,说道:“正是。”
魔尊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移过来的这些高树之间随意游走,像寻常百姓唠家常那样问道:“你们在这儿忙什么呢?这个阵法还不错,只是建这么个护法阵做什么?这座陵墓本尊已全部探过,如今除了他的墓室,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木离的嘴角斜勾,竟是和魔尊如出一辙的笑容,他用冷得像冰霜一样彻骨的声调说道:“那倒未必。之前确实什么都没有,我们来过就不一样了。魔尊可知,仙师棺椁下的地面上,写了什么?”
闻言,魔尊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
他曾以灵力探过归元的棺椁,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出于某些原因,那具棺椁他原封未动,自然也就没看到下面的地面,更不会想到这一节。
就算写了什么,写写画画的东西,能有什么紧要?
饶是如此,魔尊对归元的忌惮之深,已经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如果归元真的留下了什么,哪怕只是一字一句,他都不能容忍自己不知道。
于是他二话不说,瞬间没了身影。
长溪只觉得面前闪过了一道黑影,如同挥毫一笔留下的墨痕,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清。以魔尊之生性多疑,想必是亲自去验看了。
魔尊闪身到棺椁原来的位置,却见原地空空,什么字迹也没有,也没有被人强力擦除的痕迹。
他方才微微悬起的心不由放松下来。虽然被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小鬼骗得团团转,可亲眼证实之后,他才安心。除了归元,他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于是他轻舒一口气,悠然转身,信步往外走去,步态之轻盈,仿佛足下能绽出朵朵莲花来,丝毫没有上当受骗之后、找人算账的架势。
然而,一进一出之间,魔尊赫然发现,外面的废墟上空,重新出现了一层结界!
他那颗刚刚才落定的心顿时如坠冰窟,凝起了全部神思。面前这个结界五彩斑斓,各色的灵光彼此流动交融,色泽缤纷和谐,宛若绚烂的极光从天而降,令人移不开眼。
此界浑然天成,从未见过,依着魔尊以往的性子,必定好奇心大起。然而此刻他关注的重点却是,这个结界和之前的那个截然不同,那就不是出自归元之手。
既非归元所造,魔尊立刻重归轻松。
不过是几处微不可查的变化,竟引得他心绪如此起伏不宁,可见他对归元岂止是忌惮,应该说是杯弓蛇影,恐惧刻进了骨子里,终生挥之不去。
魔尊稳住心神后,定睛细看,只见界外几人之中,长溪原地打坐,似乎正操纵着这结界。
他看在眼里,立刻恍然大悟,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们几个小鬼,兜来转去,不会就想造出个结界,困住本尊吧?”
还是无人回答他,他也不急于出去,偏头打量着面前这个结界,好奇心起,抬手便是一击。
那团魔气仿似打在了虚空之上,没有穿透出去或反弹回来,而是粘连在那里,对峙片刻之后,竟被那层结界吸纳进去,融为了一体,再也不见黑气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