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二房的庶次子而已,论嫡论长论血脉亲近,都不会轮到他——朱棣这道旨意,绝对会让整个侯府炸窝!
“怎么,你还不谢恩吗?”
朱棣干咳了两声,似笑非笑的看他,“还是少年人沉不住气,欢喜得傻了?”
广晟连忙再拜辞谢,“袭爵应是嫡长,微臣只是旁系庶出,与礼不合——”
话音未落,只听朱棣淡淡说了一句,“朕和太孙的两条命,不值得一个侯爵的酬劳吗?”
广晟心中一凛,顿时无言以对。
朱棣的嗓音不疾不徐,却带有一种天然的霸气威仪,“袭爵的恩赐出自于朕,无论雷霆雨露,无论给谁还是不给,都是朕一心而决,其他人就不必太惦记了。”
这话别有含义,仿佛说的已经不是眼前这事,略微一想就要让人冷汗直冒,广晟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说,只是三拜领受皇帝的旨意。
此时天光大亮,广晟谢恩起身后,继续谏言道,“金兰会不知从何处弄来红衣火炮,我只怕他们手中仍有弹药,若是继续对准此地,只怕仍是危险万分,恳请陛下……”
朱棣点头明白他的意思,“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次是朕麻痹大意了。”
一声令下,顿时所有随从准备开拔,朱棣却并未忘记正事,吩咐广晟道:“明**来宫中谢恩,朕还有好些话要问你。”
显然,他对眼前这个“金兰会炮击大理寺”的铁案并不完全相信,对广晟告自己上司纪纲的行为也多有狐疑。
广晟点了点头,目送皇帝一行人离去,顿时只觉得心头一松,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被抽空,疲倦的感觉充斥每一寸血肉,他一个踉跄,却被身旁一人扶住了。
“沈大人小心。”
那嗓音清朗悦耳,广晟抬眼看时,却见一名蓝衣书生微笑和煦,凝望他的眼神却深不见底——
“不,现在该称你为沈侯爷了。”
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可不知怎的,广晟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警惕戒备!
“尊驾是?”
“学生薛语,暂为大理寺的一介主簿,今日正巧目睹侯爷的英姿,真是幸会。”
那人言谈儒雅可亲,却不觉谄媚,但不知怎的,广晟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似眼前这人……极为危险。
他不愿久留,略微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去,只剩下景语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莫测不定——
这个沈广晟,真的只是运气好救了皇帝祖孙,还是另有蹊跷?
天光已经大亮,唐乐院的东角倒座房里,正弥漫着血腥而紧张的气氛!
蓝宁小心翼翼的在棉被中点起油灯,仔细察看着小古身上的伤。
雪白而光洁的少女身体昏睡平躺,胸前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箭伤。
箭翎已经被剪短,但箭头却仍穿透胸骨没有取出。
她握着匕,在油灯上细细烧灼,随即对准伤口,却怎么也无法下刀。
因为伤口太深,太靠近要害了。
蓝宁的手有些颤抖,突然却有一只手伸出,握住了她汗湿的纤纤玉指。她吓得一抖,那匕却当啷落下,被另一只玉嫩手掌稳稳的握住。
“呀,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