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缩了缩,小脑袋抵着母亲的胸膛摇了摇,偏头露出乌黑的瞳眸忽闪道:“不不害怕,爹爹说男子汉要坚强,他不在时要保护娘亲。”
时玖看着这个缩在母亲怀中轻轻发抖,却依旧说着要保护娘亲的孩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轻笑道:“你很厉害!”
时玖摸在孩子发顶的手,下挪捂住了孩子的耳朵,她偏头看向孩子的母亲试探道,“他的父亲?”
妇人的眼眶瞬间一红,环住孩子的手紧了紧颤声道:“他与同伴一同去观潮”
时玖低头看着孩子笑了笑,在孩子抬头看向母亲之时,覆着薄茧的手遮在了他的眼睛上方道:“大概是在其他地方观察,思索如何去驯服水龙了。”
孩子扑棱着睫毛透过指缝看向时玖,稚嫩的嗓音好奇道:“爹爹真的去驯水龙了?”
“是啊,因为他教你做男子汉,他也一定是,所以他去担男子汉的责任了,他想给”时玖贴近孩子温柔道,“小男子汉,你叫什么名字?”
“张书行!”
“他一定很想给小书行做个英雄榜样!”
时玖抬眸看了眼偏着头强忍泪水的妇人,以眼神征询,抬手想要接过孩子。妇人看了眼没那么害怕了的孩子,松开手让时玖接过他,转头擦着面上的泪水轻声道:“谢谢。”
时玖接过孩子转过身,哄着他笑道:“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知道书行未来会是个状元郎。”
“不要,我不要做状元郎,我要做大将军!”
时玖看着挺着小胸脯微微扬头的张书行点头赞道:“不错,好志向!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不只是威风!”张书行掰着手指点道,“我要把骑大马的大胡子们全部赶出我的家,我要让那些坏人抢不走娘亲卖布的钱,我还要救回陈爷爷,让他继续给我们说故事!”
时玖愣了一下问道:“骑大马的大胡子?你的家在哪里?”
“我们家住青州雁秋,一个边陲小镇,姑娘大概也鲜少听到。”妇人擦好眼泪,低头向时玖施了一礼,时玖抱着书行问道,“你们是来寻亲?”
妇人苦笑摇头道:“哪里还有什么亲,逃难来的。”
“如今西戎换了新王,新王暴虐好战,西北军节节败退,哪还有我们的太平日子。”妇人从时玖怀中接回孩子哽咽道,“刚好孩子的父亲与之前的同窗想来临苏求学,我们便居家迁来这边想寻个安居之处,没想到”
书行看着红了眼眶的母亲,环住她的颈脖呜咽道:“娘亲,等爹爹驯龙回来,我们就回家好不好?这里一点也不好,它有恶龙,我想回去听陈爷爷说故事!”
妇人拍着孩子的后背哄劝道:“陈爷爷他跟大胡子叔叔走了,我们等他回来再回家。”
“陈爷爷一定回来了!”书行湿着眼期待道,“秦哥哥说,有一个很厉害的将军姐姐来了,大胡子们打不过她!他说了我们一定可以继续在街上玩捉迷藏!”
“娘亲,等爹爹回来我们就回家吧,秦哥哥说那个将军姐姐很会说故事,也很喜欢玩捉迷藏。我想和她玩,还想和她一样做大将军!”
妇人搂着书行挤出笑道:“将军姐姐现在也很忙,我们等她把大胡子叔叔们都赶走,再一起回去找她玩好不好?”
“娘亲,你为什么哭我们是不是回不了家了?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妇人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时玖望着通往上京的方向,紧紧握拳的双手慢慢松了开来。
她低头闭目,眼底的水光被掩灭于眼帘后。良久之后睁目坚定道:“能回家,书行今年一定能在街上和小伙伴一起玩捉迷藏。”
书行期待地看向时玖道:“那我能见到大将军姐姐,和她一起玩捉迷藏么?”
时玖顿了片刻,摸着书行的脑袋柔声道:“到时候会有新的大将军哥哥,他更会说故事捉迷藏,他应该也很乐于陪你们玩。”
“那将军姐姐呢,不能一起玩么?”
时玖笑容微收,看向上京的方向低声道:“她啊,她把大胡子赶走,就该离开了。”
“为什么?”
时玖低垂着眉眼沉声道:“因为她还要找其他坏人,等解决完,她应该也要去找以前的伙伴一起玩捉迷藏了。”
妇人只当时玖是在顺着孩子说话,感激地再度俯身道谢,时玖伸手扶了一把看向路边人道:“诸位若是还有力气,便随我一道去荣苏城暂时避难吧。”
地上的人也观察了时玖许久,见她确无恶意,又有些犹豫道:“可路上的大水”
时玖接过书行放置马背道:“没事,我方才就是自荣苏而来,可带你们避开大水。”
有人担忧道:“荣苏城会接纳我们么?我们身上也没有多少财物,去了又该怎么办?”
远处又是两道急来的马蹄声,时玖眯眸看清马背上的身影,唇角微弯道:“有一个人在那里,我相信荣苏城一定会安顿好你们。”
徐听肆勒马看向扶着孩童立于阿大身旁的时玖,他蹙眉翻身下马,时玖抢先笑道:“徐兄骑术精进了不少,这样也好,不然阿大带不下三个人。”
时玖将那妇人也扶上马背,牵着阿大的缰绳看向依旧愣在一旁的徐听肆道:“徐兄?再不走我们怕是不能赶在天黑前回到荣苏城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