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罪人台之下已经喧声一片,众人听了费尼勒城主的话,都齐声大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趁着这混乱的时机,克鲁大哥带着络托萨斯母子俩在冥洛军团围出的缝隙中钻出,布拉瑟猛一抬头,“是爱妻歌珊与儿子络托萨斯。”看着他们从人群中焦急向前涌去的样子,布拉瑟顿时热泪盈眶,低头苦笑道:“你们来到这里干什么,是来看我死的么?”
母子俩和克鲁大哥站在人群中。
“父亲在那里。”络托萨斯指着布拉瑟高声道。
这时,几十名侩子手已在囚徒们身后站好,他们扛着那沉重长斧。
布拉瑟紧闭双眼,似在思索什么,又猛然睁开,斜视着站在他前方的妻儿,美丽的歌珊露出苍白的微笑凝视着他,他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几十年间在他那严肃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斩!”这时,只听见一声惊心动魄的大喊。络托萨斯与母亲的心快要被震碎。
“奇维罗将军还不来么?”络托萨斯手中攥了一把冷汗。
克鲁大哥两手紧握,“布拉瑟前辈,你这么正直善良,怎么可能会遭受这种刑罚呢?老天真是无眼啊!”
“慢!”这时,布拉瑟一声大喊,“我还有遗言要对我儿子说!”
布拉瑟面色苍白,他仰头望着坐在警世台椅子上的西林斯,“请王允许我说两句话,就两句。”
刽子手的巨斧轮到一半,又立即停下,他们望着西林斯,就像知道囚徒们的无辜。
其他囚徒们也都睁开了双眼,因为布拉瑟,他们又能多活一会了。
西林斯口中噘着点心,“这不是那个劳城的法家么?曾经给我顶嘴的那个。”他站起身,高声道:“如果连一个将死之人的小小的遗愿我都不能成全,我岂不是一个刻薄的王。”
布拉瑟笑了笑。“来,来,络托萨斯。”他带着锁链连连向络托萨斯挥手,全场顿时寂静下来,众人注视着布拉瑟,也主动给络托萨斯让出一条大路,络托萨斯跑上前,从阶梯快步走上罪人台。
“父亲!”他拥抱住满身锁链面色苍白的父亲。
“快起来。孩子。”布拉瑟用缠着锁链的两手将络托萨斯分开,两眼对望着他严肃地说:“听我说,络托萨斯,谁人都会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哭泣,不要像一个孩子一样,你已经长大了。”
“不!父亲。”络托萨斯泪盈满眶,咬牙切齿地说。“但这不同,你的寿命还没有结束,苍天还没有让你去死,你也没有犯罪,凭什么要死!”
“络托萨斯,络托萨斯!”布拉瑟不断拍打着络托萨斯的肩膀,让他清醒,“你看,他们没有给我多少时间,我要给你说重点。就像教你法学一样,你仔细听,这会是一个让我活下来的方式。”
络托萨斯擦干眼泪,“活下来的方式?”他问道。
这时,台下又已是喧声一片,费尼勒已经等不及,向西林斯说道:“王,早已经过了两句话。”
西林斯毫不在乎地继续嚼着点心,“反正结果都是一个死,我非常喜欢看到人们临死之前的表现。”于是。费尼勒退在一旁。
“听好了,络托萨斯。”布拉瑟双手搭在络托萨斯的肩上,乘着众人的喧哗声,他郑重地低声说:“人的生命有限。我死了以后,你要学会独立,照顾好你的母亲,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父亲。”络托萨斯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您也许不会死。”他想到了奇维罗,忐忑地说。
“让我来告诉你。”布拉瑟将嘴贴近络托萨斯的耳朵。低声道:“在我们老家你常靠的榕树下的土地里有一封皮质信,请把它拿出,秘密地送给身在天国的大天使埃斯法。”
“记住,是埃斯法。”布拉瑟重申,他将嘴慢慢挪开,轻声道:“这个重担对你来说也许不是你承担得起,也许它会压垮你,但你一定要提起来,不管生了什么,你都要不舍不弃,将光明之火重新燃起!”
纵使不解父亲的言语,络托萨斯依旧点了点头。
“记住了么?”布拉瑟又问道。
“是的,父亲。”
“那就快回去吧,莫要让这些人看穿。”布拉瑟严肃地说,“快点!”布拉瑟想到了络托萨斯以后将要经受的痛苦,噙着眼泪大喊道。
“父亲。”络托萨斯望着父亲那般严厉的双眼,他凝视了很久,才说:“我会记住您的话的。”话罢,猛然回过头,大步跑开了。
“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西林斯问。
费尼勒摇了摇头,他狠狠地瞪了围在广场四周的冥洛军团士兵一眼,心中暗想道:“真是废物,竟然让这几个平民进来了。”看着络托萨斯跑下罪人台,他旋即大喊道:“好了,废话都说完,现在总可以死了吧?”
“是谁给你们如此权利!让谁生就生,让谁死就死的?!”这时,奇维罗突从附近的建筑后一窜而出,一跃越过了冥洛军团士兵,又一跳蹿上了罪人台,他站在台上正中央,刀一样的眼神盯向高处的西林斯与费尼勒。
众人瞬时大乱,西林斯也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是?”他站起来,仔细地端详着奇维罗的脸庞,“你是奇维罗将军!”他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