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雄要在主子面前显摆威风;顿时马上颁下严令调集了手下赶来;连那些平日里关系较佳的地痞流氓也一同拉来以壮声势;好在他今日在此摆酒贺寿;邀请的人多有下属同僚;因此组织起来才能这般快法。
见四面均被身穿衙役官服的公差团团围住;后面帮手的闲汉只怕也有三百来人;个个目露凶光;手持利器;那些片刻前还耀武扬威的人顿时萎焉了下来;知道只要这场对己方来说;人数上处在极其劣势的斗殴一起;混战中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事后侥幸能保下性命逃出;也要落下个绘影描图;抗拒官府的大罪。那名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大汉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后退数步;色厉内荏的喝道:
“倚多为胜算什么英雄?你究竟想怎样!”
宝玉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虚张声势;冷冷道:
“你刚才说谁是狗?”
那满面横肉的大汉顿时一窒;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四十上下;看起来极其干练的精瘦汉子掠了出来;迎面”劈劈啪啪”就给了那大汉数十个耳光后;对宝玉躬身道:
“这些下人不懂事;公子万勿与他们一般见识;今日此事如何解决;还请划个道出来!”
宝玉看了看侮辱典韦的那大汉一眼——那厮已被打倒在地;不住呻吟;脸已肿得不**形;口中牙齿至少被打落一半;也有些暗自心惊这汉子的出手竟是如此快法;淡淡道:
“我划什么道;自有王法公断!你等纵马横行闹市;一路上这些平民百姓的损失如何算来?”
那精瘦汉子也不多说;双手捧出一张银票:
“此乃纹银五百两;足够赔偿他们的损失了把?”
宝玉也不急于将银票接过;看了看四下里聚集的人众;冷冷道:
“你等悍然拒捕;打伤我方多人;这笔帐又如何算法?”
中年人一扬眉;脸上戾气一闪而逝;深吸了一口气道:
“要说被打伤的;似乎是我们这方把。”
宝玉忽然展颜一笑;径直行到旁边一名衙役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方才一马当先;奋不顾身;那是很好的;不过这些人都凶悍得紧;有没有受伤?可感到浑身上下是否有不适的感觉?有的严重伤势初时中了还不觉得;后面一会儿才慢慢发作的。”
这衙役名叫刘老二;跟随史雄多年;乃其心腹;俗名”雁拔毛”;意指连大雁飞过也要扯将一根毛下来;其为人可想而知;他方才率了一帮手下缩在人群中靠后之处;”一马当先;奋不顾身”八字考语实不知从何说起。愕然间忽听得宝玉将话挑得这般明显——这等逢场作戏却乃是此人的拿手本领——顿时应声倒下;在地上翻滚干嚎起来;同时在地上连使眼色;他手下十余个兄弟也有样学样;”内伤”一齐发作;顿时呼号之声;连绵不绝。
中年人见宝玉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脏水泼到自己的头上;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眼见得就要发作;忽然车中有人咳嗽一声;那中年人面肌一搐;显然强直忍耐;自怀中再摸出一张银票;说道:
“这一千两银子就算是兄弟们的医葯费;公子意下如何?”
宝玉却还在啧啧有声:
“兄台真是有钱;怕不是掘到了银矿把?”
斯时私掘银矿乃是钦定的与谋反等同的大罪;那是要诛灭九族的;宝玉似是无意的将这个罪名罗织到这些人的头上;用心可想而知。
那中年人终于忍耐不住;抬起头来目中凶光一闪;却恰好看见凝重沉稳如一座巍峨的山脉的典韦挡在了宝玉的身前;而旁边那名虎形黑大汉不住捏着手指;眼中的嗜血的目光似屠刀上的冷芒一般连续闪耀着
这中年人心中一凛;想到自己保护的车中人的身份;手指已生生捏入了按着的车辕中寸余;一字一句的道:
“公子真是爱说笑;不知是否可以放我等离开了?”
宝玉笑嘻嘻的道:
“你看我们外围那么多兄弟;专门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阁下腰缠万贯;是否请他们也喝上一杯酒呢?”
他虽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情势如此;那中年人能说个”不”字么?只得面色铁青的再从怀中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出来。
宝玉笑容可掬的将这四张银票拿了过来;看也不看;顺手递给史雄;正色道:
“应当赔偿给百姓的五百两银子;不许私自拦下半两;其余的你作主分了把;来的兄弟都沾点光。”
得此意外之财;不但来到此处的衙役闲汉欢快非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宝玉更有明言见者有份;史雄决然不可能一人独吞的——就连四下里受了騒扰的百姓也欢声雷动。
见那中年人满足了自己开出的条件;宝玉也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一挥手;围住的人群让出一条缝隙;放这马车与随行之人灰头土脸的离去。
闹将出这样大的声势;宝玉一行自也是走不成了。何况他也深知”仗义每多屠狗辈”的道理;有心在金陵城中这些市井好汉留下个好印象;干脆以给史雄贺寿为名;命人在周围数条街上的酒家饭肆大量搜购酒席;就地于街边摆起桌子;开出了整条流水席来;那些酒家一来见是衙役上门前来订购;二来宝玉又是现银交易;还能小赚一笔;自然欢天喜地;尽心竭力的整治菜肴。
到后来;足足开够了百十来席;周围数条街道的酒家近百个厨师都忙得不可开交;连菜市场中的余货也被购买一空;在宝玉的授意之下;四下里的的街坊邻居也一起出来同乐欢宴;将整条大街拥塞得水泄不通。
李逵典韦两人却最喜这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热闹场合。径直跑去人从中呼幺喝六;赌钱拼酒;快活至极;在喧杂的宴饮声中;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浓烈而馥郁的快活热切气氛;以至于这场欢宴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