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一;夫人叫我怎么办?”
宝玉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只说了一个字:
“滚!”
王夫人顿时脸色转寒;怒斥道:
“反了;没大没小的!”
宝玉却不回话;只是冷冷的逼视着那丫头小菊;终于;这可怜的小丫头忍受不了那森寒凌厉直透深心的目光;哭着跑开了。王夫人勃然大怒;霍然起身;然而忽又面色惨白的坐了回去——
这只因宝玉自袖中拿出了两样东西!——
一把古旧的扇子——
一张微微泛黄的锦帕!
扇上的花纹图案和帕上竟一模一样!
宝玉紧紧盯着王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妈;现在你该知道并不是贾政宽宏大量原谅你了把!你们的事;我早已从孟老口中探听得一清二楚!”
王夫人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似是想伸手去触摸那一扇一帕将之收起;手上却若有万均重量;难以挪动半分!
宝玉看着王夫人头上的白发;憔悴的面容;心中一动;眼泪夺眶而出跪了下来:
“妈;上一辈人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陈阁老和贾政;谁才是我的生身父亲!”
………
宝琴独自一人在廊上埋首略微匆忙的行着。在这暖冬里;她也着一身素雅的衣服;看上去象煞了一朵荏弱无依的小白花。
她的手上拿着针线。
这女孩子自从进了贾府之后;便一直沉默寡言;素日里便帮着府中人做着针线活儿;常常直到劳忙到深夜。旁人劝她歇歇;她总是微皱着眉头;略带了几分愁意浅笑回答道:
“我不累。”
从她略显暗哑的话声中流露出的信息却是:
这女孩子在以一种追逐疲乏的方式活着。
她求的就是疲倦。
她一面行;一面想着还有十双鞋底要纳;因此没有留意到迎面来了一个人——因为她常常爱低垂着头——所以当她的鼻子留意到这个人身上浓重的酒气的时候;两人已经来了一次亲密的邂逅。
她撞上的明显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一个在她记忆里始终有着温和微笑;衣不沾尘形象的潇洒少年。
贾宝玉。
此时的两人;是以一种非常暧昧的方式接触在一起。
宝琴抬起柔弱而又敏感得似不敢跟人接触的美眸;楚楚羞怯的低声询道:
“你有没有事?”
其实;被压在下面的是她。
宝玉没有搭话;只是任身上的酒味道弥散向她的全身;更是大胆的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
宝琴的眼里有千语万言;每一个眼色都有愁有怨;就似将灭而未灭前的烛焰上那一道蓝火光影;不可捉摸;但又比火更柔凄美绝。
她却惊见;宝玉的眼里全是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