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他摇了摇头,“吕光祖,我不想再跟你合作了。”
债快还清了,他不再那么急需钱款。这个人太过贪婪短视,自己早晚会被他拉下水——沉没会太过危险,这样做得不偿失。
他的生活平静了一阵,直到某个夜晚。
黄今正在地下室制作灵器,背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黄今心里一惊,他藏起工具:“谁啊?”
“我吕光祖,有话跟你说!”门缝中飘来一阵酒气,“你不开我可就砸门了!”
黄今犹豫片刻,终究开了门。
下一秒,他被汹涌而来的黑潮淹没。
无数写满“杀了你”的符文环绕着吕光祖,迅速膨胀的思维几乎要占满半个地下室。疯狂涌动的字符占满视野,黄今甚至不知道对方人在哪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往后猛地推了一把,黄今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撞翻工具桌。
“要、要不是你当初那么多逼事,搞砸了老子的生意,沉没会也不会注意到!”吕光祖在怒涛似的思维中心叫嚣,“操!现在老子背了老大的债,都他妈是你害的!!!”
黄今看着满眼疯狂涌动的“杀了你”,谨慎地弓起身体:“你冷静点,我可以给你钱……”
“你那点钱够干屁!”吕光祖咆哮,“先拿来——”
“酒还真能壮胆”……“这小子把我招牌砸了”……“灵匠家肯定有值钱灵器”……
“拿完钱就弄死他”“拿完钱就弄死他”“拿完钱就弄死他”……
那些“杀了你”迅速分裂,化为更多繁杂的思绪。
黄今深吸一口气,拿出方便逃避追踪的现金:“我手里就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早卖了。你我好歹共事过一阵,今天这事……”
吕光祖逼近,黄今的视野再次被无数恶意淹没,除了漆黑的怨毒,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母亲床前,被那片深黑的海吞噬。
“现在放昏迷药剂”“现在放昏迷药剂”“现在放昏迷药剂”……
“化尸水应该没问题”“化尸水应该没问题”“化尸水应该没问题”……
密密麻麻的杀意包裹下,黄今咬紧牙关。他在身边一阵摸索,抓起桌子上的雕刀,用力朝思维最集中的部分划去。
“嗤。”
刀刃斜斜划过吕光祖的咽喉。
伤口没有太深,但足以致命。可惜他们谁都没有察觉——吕光祖晃动被酒精麻痹的身子,再次朝黄今扑去。半屋子杀意持续张牙舞爪,黄今被按在地上,他攥紧雕刀,朝那片黑暗胡乱划动。
半分钟过去,鲜血不住喷溅,地下室的杂物被两人撞得七歪八扭,吕光祖踉跄着倒在地上,空气中的甜腥气渐渐盖过酒臭。
随着血液流失,吕光祖周身的思维渐渐淡薄下去。他似乎想说什么,嘴里不住发出呃呃的声响。
这还是黄今第一次看到吕光祖的脸。
此时此刻,吕光祖身上只剩下薄薄一层思维,它们艰难而迟缓地趴在他的脸上,仿佛冻僵的蜈蚣。
“冷”……“我要死了?”……
“那个傻逼”……“我身上背着沉没会的‘买命债’”……“他们会抓到他的把柄”……“他只会死得更惨”……
最后的思维也沉寂下来,如同消失在皮肤上的雪片。黑色的潮水彻底褪去,血泊中的尸体暴露无遗。
死了?
……怎么办?
黄今站在血泊中间,脑子嗡嗡作响。雕刀沾满了血,变得又黏又滑。
报警吗?说实话,他倒不怕坐牢,但是想想牢狱里会看到的那些思维……
可要是除掉尸体,沉没会收不到买命债,同样会搜寻吕光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