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有些语无伦次,那模样竟似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
即墨不忍直视,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两步,爱情果真能让一个人变傻。可他又何尝不是。
子桑还在絮絮叨叨,“即墨,你不知道,我终于等到她那一刻,觉得此生都圆满了,甚至要我立刻死去我也觉得死而无憾。不,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娶她为妻,还没有与她生一群孩子……”
即墨有些听不下去了,这都想到成婚生子了?
子桑却不停,“她好像三千年前一样,一样那么美,只是……”说到这里子桑上仙突然有些惆怅了,他的瑶瑶还是着红衣最好看。
即墨哪里管他只是什么,他能停住就谢天谢地了,此刻他心里只有东海的那桩事。
忽听得子桑说:“其实记不记得也不是很重要,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语气里有着惆怅却也释然了不少,但即墨知道,子桑还是介意,介意她忘了他。
此时他突然想起一事,“子桑,你的堕仙印,她可……”
“她知道。”子桑混不在意,他执着了千年,早已由爱成痴,由爱生魔。
“你放心,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入魔。到是你。”子桑敛了笑意,看着即墨有些担忧。
此趟即墨来寻他,求的是碧落草。
碧落草,只生于瑶池,是仙草能解百毒,也是回魂草,可锁凡人魂魄。
“你此趟向我求碧落,为的是东海那位,还是……”子桑瞧了瞧即墨脸色,见他眉头紧蹙,一张俊脸有些阴沉,子桑却不怕,仍是问了出来,“阿幻?”
即墨与子桑不同,他一向成熟稳重,整个仙界能让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只有东海那位,敖氏清河。
“这回是她不对,我不会替她求情,但能保她性命。”
难得,即墨上仙前往东海不是为了清河公主。
阿幻,凡人之女,以凡人之身守在即墨身边多年。具体多少年子桑也记不清,只记得那年他历劫之前阿幻就已经在即墨身边,即墨每隔两年会来琼华宫为她求一株碧落草。比起清河,子桑到更中意阿幻。
清河是个被宠坏的公主,东海水君虽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又在年少最妄为的年纪里遇见了即墨,得其疼宠,脾气是愈发倔强倨傲。到是阿幻,千年来陪伴即墨一如往昔。
子桑悠悠叹了口气,他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团乱麻,哪有资格说道别人。
也不知,她在琼华宫待的可习惯。
第七章
子桑走的这两日晋瑶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没有人整天灼灼地盯着她,肉麻兮兮地唤她瑶瑶,晋瑶瞬间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她把整个琼华宫都转悠了遍,心里只有一个结论,子桑不仅是个呆瓜、眼光差,还是个奢华怪!她那日觉得凌霄殿不过如此实在太抬举天帝那家子了。
当真是五步一座高楼,十步一座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她想起有日在玉衡那处见过的一本话本子,上面写得是秦朝阿房宫,那时候她想世界上哪有这么丧心病狂造这么一座宫殿的人。好么,如今这丧心病狂的人她遇了个正着。
再加上这满宫墙的海棠,粉压压的一片,她着实不喜。不过唯一令她欣慰的,在所有海棠花树下都埋了一坛上好的纯酿,一下她都觉得这些粉色顺眼多了。她如今瞧着这些海棠的眼神颇为诡异,用垂涎欲滴、目露凶光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
晋瑶发现这些美酒纯属意外,前日她正在院子里瞎溜达,想瞧瞧有没有辛夷说的沃土可以让她继续刨坑大业,她越看那些海棠越不顺眼,粉澄澄的,乱人思绪。她让青玉寻了把小锄头来,勤勤恳恳地蹲在一棵树下开始刨坑。
青玉见她这模样欲哭无泪,这些花全是子桑的宝贝,她觉得她可能要饭碗不保了。
晋瑶刨着刨着,一锄头下去只听一声脆响,空气里瞬间溢满了浓厚的酒香。
晋瑶的口水不自觉地分泌了出来,下意识舔了舔唇,这家伙还藏了这好东西。
青玉更加觉得自己要完了,这些酒是子桑亲手酿的,以海棠入酒,埋于树下,已有三千年。
这些酒是子桑上仙为了心爱的姑娘亲手所酿,青玉想若是上仙知道是姑娘刨的估摸着也不会生气,不知怎的她就这么觉得,也就没有阻止晋瑶。
接下来两日,晋瑶把风吟阁里的海棠刨了个遍,一个个酒坛堆在庭院里,远远望去密密麻麻黑黢黢一团有些慎人。
晋瑶就这么过了两天醉生梦死的日子,这酒入口醇厚甘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晋瑶喝得有些迷糊,就这么阖了眼沉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九重天的九曲桥。
她本是瑶池里的一株并蒂莲,祖神疼爱她,在九重天寻了个风水宝地给她造了九曲桥,以便她修仙问道,九池莲花皆是世间罕见。
可惜啊,晋瑶懒散,要她在一处静静打坐修炼数日甚至数年那根本不可能。不过这九曲桥景色着实美,她年幼时常爱来这玩耍,等年纪大了也就不爱这风花雪月了,上次来这里依稀记得还是为了孟章摘金边白莲。
那时孟章随陵渊去了迷谷,受了伤,司药说要以这白莲入药,她也没多想便去摘了,后来听说孟章不愿用此莲入药,竟是生生挨着。
虽然是梦,但晋瑶心里仍不是滋味,他从来都不愿接受她半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