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抢着推开门,扑了进去。
霎时一股血肉的腐朽味道跟着涌了出来。
仿佛那一阵狂奔已把我的气力耗尽,此刻我再也迈不出一步,走进柴房之中。
半晌,抑或是片刻,门内传来一声&ldo;姑娘&rdo;。
好似幽魂的声音,再也分辨不出来昔日容易那清脆欢快的语气来。
胸口喉咙被卡得难受,我擦了一把泪,笑着应了她一声:&ldo;在这儿呢!&rdo;
柴房干热昏暗,可我一眼就看见容易躺在那里,挣扎着,要生不能,要死不得。
一时间,恍若昨日重现。
恍若畹华被锁在柴房的那一晚,我带着容易去探望他。只是这一次,我的身后再没那个叽叽喳喳,满腔热血只为了姑娘的傻丫头了。
我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到怀里,一下一下梳理着她的头发。
&ldo;姑娘,我c我还想跟着c跟着你走呢!&rdo;她努力挤出话来,努力地笑着。
我紧紧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脸上,任凭自己的泪和她的泪流到一处,再也分不开来。我勉强笑:&ldo;好,不管我上哪儿去,都带着你!&rdo;
她抬起手,扯住我的衣角,那双俏生生的大眼睛已然有些失神,盯着我,泪如泉下。她涌出笑来,满口的血也跟着涌了出来:&ldo;姑娘,若是可以,我c我想伺候你一辈子‐‐&rdo;
我哭得更凶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想抹去我脸上的泪,却使不出力气。
&ldo;我没把姑娘的事说出去,盈盈也没有说。&rdo;她挣命支起半个身子来,将盈盈扯到我的面前,&ldo;我知道姑娘没打算c没打算上京去,不管c不管你去哪儿,求你c求你把盈盈带着。&rdo;
她扭头看了一眼盈盈,笑着c流着泪,叹息:&ldo;她的命,她的命是我&rdo;
容易只说了一半,又望向我,恳求:&ldo;姑娘,你答应我!&rdo;
我情难自已,只得重重点了点头。
她得了我的保证,缓缓躺了下来。
不过是片刻的回光返照,真的已用尽了她全身的力。
她不自觉地颤抖着,喃喃自语道:&ldo;娘啊,囡囡冷呀‐‐&rdo;
&ldo;姑娘,我冷呀‐‐&rdo;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哽咽着低下头,凑到她的嘴边。弥留之际,容易低低地唤:&ldo;畹c畹华少爷,我‐‐&rdo;
那一声&ldo;我&rdo;之后,再无第二个字吐出。
容易,我那实心眼的傻丫头,吐出了胸膛最后的一口气,在我的怀里安静地离开了人世。离她十五岁的生辰,不过半个月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