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一切仍得靠他自己争气,万一再度榜上无名,名落孙山,岂不是辜负了李存信对他的期望。xzhaishu
对柳青儿又如何交待?
韩宏茫然了。
朱丹见他默默无语,有些过意不去道。“韩兄,我不是故意刺激你,实在是看不惯如今官场的作风,犯不著为了一官半职,去苦苦钻营。不是在下狂妄自大,我若志在庙堂,凭我的武功,武科榜首简直如探囊取物,非我莫属!”
韩宏说话了:“朱兄练就这一身惊人武功,恐怕也非一年半载可成,那你为的是什麽呢?”
朱丹豪气干云道:“男儿志在四方,海润天空,任我遨游,我可不愿为了一官半职,为自己加上桎梏。”
韩宏不以为然道:“那朱兄一心想寻获那神箫翁,得到“琵琶三绝”,不也是同样为了追逐名利?”
“不!”朱丹道:“这完全不同,就像研究高深学问的人,并不是为了做官,或追求名利,只是为了一种满足。譬如说吧,韩兄为文偶得佳作,是不是会吟之再吟,诵之再诵,恨不得天下人都能奉为经典呢?同样的道理,练武的人对绝世武功,无不志在必得,怎能与争名夺利混为一谈。”
韩宏辩道:“为学之道,在於自己苦读,进而研究更高深的学问。而“琵琶三绝”是别人的成就,纵然得之者据为己有,练成绝世武功,那何异掠人之美?”
朱丹顿时为之语塞,怔了怔,才哈哈大笑道:“韩兄的辩才确实高人一等,在下甘拜下方。我们不谈这个,换个话题吧!”
韩宏也不想争论下去,笑问:“那就论点风花雪月如何?”
朱丹道:“那我只有洗耳恭听的份了。”
这倒不是虚伪或谦虚,事实上,他的一身诡异武功,即是以“童子功”为基础。
所谓“童子功”,也就是练功的人,必须保持童子之身。一旦身破功败,轻则终身成残,重则把命送掉。
朱丹那夜包下秋娘,又有几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相陪,美色当一刖,他能无动於衷,不让柳下惠专美於前刖,即是受了“童子功”的禁戒,并非他不解风情。
而他置身乐坊的真正目的,则是为了“琵琶三绝”。
要谈风花雪月,朱丹那是韩宏的对手。
不过,他是最好的听众。
韩宏津津乐道,朱丹更听得津津有味,偶尔也插上一两句“门外汉”的话。
他们取出了带来的乾粮和水,边吃边聊,从风花雪月开始,然後天南地北,愈聊愈起劲,也愈聊愈投机。
虽然一个习文,一个练武,各有各的志向和抱负,以及截然不同的人生观,但披此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韩宏说出结识李存信与侯希逸的经过後,朱丹的俊眉一挑,神采飞扬道:“韩兄,我的麻衣相法果然没有看错,这就是我说的韩兄命中必有贵人相助哦!”
韩宏轻喟道:“以他们二位的身份,折节下交,确实出自一番诚意。但这样一来,我的心理和精神压力就更重了,万一……那不辜负了他们对我的期望。”
朱丹正色道:“韩兄,你有这种想法就不对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你尽力去做了,做不成也是天意,难道你非高中榜首,考上状元才不辜负他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信对一个人的成败很重要,譬如拿我来说吧!虽然我有些狂妾自大,但我说了一定自信做到,那就是如果我要参加武试,就非夺得武科状元不可。同样的,我既一心向武,就决心要成为武林第一人!”
韩宏强自一笑道:“朱兄的这种大无畏精神,在下实在衷心感佩,但愿我也能像朱兄就好了。”
朱丹劝勉道:“韩兄不必患得患失,就算文才无从发挥,不妨弃文从武,在下负责把你推荐给我师父,保证不出三年五载,韩兄必可在武功上有所成就,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
韩宏笑道:“既有朱兄,在下充其量也只能争得个武林第二人了吧!”
朱丹笑了,两人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累了整天,两人的胃口都奇佳,吃了不少乾粮,又喝了些水,倒头便睡。
他们以天为被,以地作席,一旱受著大自然的情趣。
韩宏从来没有这样逍遥自在过,仰望著星罗棋布的夜空,脑际浮起了无限遐思。
他不明白,自己怎会被朱丹说服,跑到这里来练什麽身形步法。
尽管朱丹说是为了他的安全,但他并未见到任何危机,怎知朱丹不是故意危言耸听呢?
秋娘被马平昌挟持,韩宏并未亲眼目腊。
蒙面人闯进寓所的那夜,他昏迷不省人事,事後也未听柳青儿和玉芹提及。
究竟有没有这回事,他根本无法确定。
如今秋娘虽然离开了长安,但又怎知她不是回乡省亲,或者为了其他的事?
而且,现今正跟柳青儿打得火热,李存信和侯希逸又在为他补籍的事大费周章,他有很好的理由拒绝朱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