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烛灯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骤然的巨大声响终于惊动了外面守候的人,一名太监匆匆而进待见到冉竹倒在地上眼中也只是诧然一逝,说道:
“冷管事,皇上吩咐您醒了后就去见他,请跟小的走一趟。”话语客气有礼,可语气里颇有几分不屑。
冉竹眉头微蹙但未有拖延,扶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虽然不清楚宣墨此番何意,但她却很想见他。亲眼见到他安好,心中才会真正放心。
昨夜在水牢被淹水之后又被挂在城墙上风吹了一夜,她早已知道发烧。昏迷期间一定有太医来诊治过,否则她这会估计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走一段路歇上一段在太监极为不耐烦的口气催促下终于来到了皇上召见的地方。
当冉竹看到那富丽堂皇的“凤仪殿”三字时,着实楞了一下。这是他的寝宫,为何在此宣见她?
不及细想,她一人走了进去,这时海生从里走了出来,待见到冉竹那红如熟虾般的病态面容不禁摇了摇头,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一句:“冉竹姑娘,听老奴一句劝,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老奴救你一次,不可能永远都能救得了你。好自为之。”
冉竹目露感激,原来不是宣墨良心发现,而是海生在宣墨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她免了吊城墙之苦。
可是他说的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呢?她从来也没隐瞒过什么啊!
冉竹带着疑惑慢慢走进去,寝宫内一张硕大的纹金龙榻赫然映入她的眼帘,边上慵懒坐着一人,暗金线刺绣黑色锦袍闲闲挂在身上,胸口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肤色。白天束起的长发此刻正披散在肩膀四周,半侧着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黝黑深邃的眼眸,泛沉迷人的色泽;长眉入鬓,薄削凉唇,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却又因这一身睡袍而散发出几分诱人的性感。
冉竹一时有些别不开眼,刚睡醒的她干渴非常,不由伸出舌头轻tian了下。以前宣墨还是浥轻尘时,午睡也是一丝不乱,如今这般倒教冉竹无法适从,可心底却如中了魔咒一般痴痴看着。
一声可有可无的轻笑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宣墨将冉竹刚才那个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眼里却毫无一丝笑意。
“你过来。”宣墨冲冉竹挥了下手,言语极为温柔。
理智告诉冉竹宣墨态度转变如此巨大要小心为上,可双脚早已不受控制的迈了过去,末了心底竟浮起一丝;连自己都颇为想笑的荒诞想法:
莫非宣墨黔驴技穷,用美男计这一招了?
这般想着,人已到了宣墨跟前,正犹豫着跪与不跪之间,胸前衣服被大力一扯,整个人淬不及防扑倒在了宣墨身上。
还未等冉竹反应过来,眼前人影一晃,身上一股重力反压过来,她整个人凹陷在龙榻里。
冉竹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那张日深夜想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鼻息间的温热尽数吐在她的脸上,宣墨的眸中正倒映着她红的异常的脸。
“朕今日本还觉得你与宝玉皇后失踪一事或无牵扯,但朕只是略微小试就让你们一干人等露出了破绽。怎么,只是将你吊了下城墙而已,你的同谋就心疼了?”
嘲讽话语在冉竹耳边冷冷响起,吐息的热气依然,可冉竹心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推测出她与这件事没有关联,但却依然将她吊在城墙悬挂一夜,只是为了令暗中之人放松警惕。
她猜得到前者,却猜不出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但心口却疼的厉害,堵得发慌。
“皇上笃定奴婢与人合谋抢走宝玉,绑走皇后,那为何不将奴婢继续吊于城墙上?好继续实行您的将计就计。”冉竹伸手挡在二人中间,极力保持平静。
宣墨眸中惊诧一闪而逝,他没想到冉竹一个弱女子竟然能猜得到他最初的计划。但如今已不重要,因为冷冉竹必然和这件事有关联。
他右手抬起放到了冉竹面前,在中指和食指并拢间冉竹清楚的看到了她之前在寻找的银针,随即传来一股淡淡带着檀香的曼陀罗花香味。
怪不得他会有如此想法,定是自己昏迷之后银针从手中滑落被他看见了。
借着寝宫里明亮如火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那根银针。
这是一根一寸多长如发细的银针,针尾雕刻着肉眼所见的大红无穷花,鲜艳欲滴栩栩如真。
冉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这根针仿佛此刻正刺着她一般,令她哑然无语。
这是师傅常年使用的银针,无穷花针,天下唯他一人所有。
可如今正值夏季,师傅应该在外游历,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外?
还有,这奇怪的曼陀罗花味道,她似是曾哪里闻过……
还未待冉竹理清思绪,肩膀处传来一阵刺痛声,她冷抽一口气偏头望去。只见右肩膀处宣墨正将银针插下去,力气使用之大,痛的冉竹不由闷哼出声,额头立马沁出大颗大颗汗珠。
“你们以为将朕弄昏,你再来施救,朕就会感激你放了你。哼,无脑鼠辈。朕推测这施针之人莫不是你口中的那叫轻尘的男人?心疼你受苦,又不敢露面……”宣墨嘲弄道,说话间还用手使劲揉搓着插针的地方,没一会整根银针就没入了冉竹的肩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