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一双鹰眼恶狠狠地盯着郑曲尺与元星洲这边,那眼神极其嚣张跋扈,好似笃定他们不敢再说
“他是谁?”薄姬冷笑一声,也阴恻恻地看向元星洲:“本宫也想问一问,你到底是谁?”
她如今已经没有宇文晟给她当依仗靠山了,对方肯定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当众想与她一介妇人为难。
这些人,竟懦弱至此。
这个身板硬朗的中年男子揖了揖:“臣愿意,能为沐将军稍尽微薄之力,是臣的荣幸。”
只见木工令丞快速躬蹲下身,一腿屈膝、一腿膝盖点地,他掏出一块方才从家眷那处借来的帕子,正打算给沐金擦拭时,却听见沐金懒洋洋道:“本将军这双靴不喜那软物,你身上这一套官袍的布料来擦拭倒是软硬合适。”
而沐金方才因为太着急想收拾郑曲尺,倒是忘了一开始就是这小子在旁教唆的。
沐金笑容一滞:“这样的也是?”
郑曲尺声音一哑。
邺王对大世子的态度,简直就是明晃晃在打王后的脸,他们悄然觑向薄姬,只见她脸色铁青,虽然努力维持冷静的模样,但过于抿紧的红唇还有用力瞪大的眸子,都在显示她内心的波动。
“是吗?”
这不是口谕的那种,而是代表邺国天子身份的郑重宣令。
在薄姬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一道极为讽刺的嗓音接上。
吵架的时候,怎么样吵才能逼疯对方?那就是当对方开始有理有据之时,理直气壮之时,就各种胡说八道、东拉西扯,完全不按照他的道理走。
“你就稳当地坐在这里,有样学样大声回应,是哪个瘪三在问候他姑奶奶我啊?”元星洲的声音并没有刻意降低,听着像是在与郑曲尺讲话,实则上他的音量整个宴会上的人都能清晰听得见。
主要是薄姬根本没想过,这郑氏村妇竟配合着元星洲一起如此胆大妄为,毫无顾及,她究竟是愚蠢还是无知?
“有谁愿意?”
元楚华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在薄姬强势霸道的眼神中,妥协退下了。
郑曲尺平时虽然怂归怂,但她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她答应过的事便绝不反悔。
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她站起身,隐约有些像要护着元星洲的举动,对上沐金那一双扫过来的阴鸷鹰眼,她挑衅道:“不是要找姑奶奶我的吗?”
郑曲尺心头一紧,赶紧看过去,果然,前方的沐金已经是气得火冒三丈。
“他是谁?”沐金也不傻,邺国的人敢这样讽刺邺王后,还没有叫她立即拖出去斩首的,身份自然不简单。
拿当朝的官袍来擦拭他南陈国将军的脏靴?
这圣旨一宣布,在场的人本不该意外的,眼下却都有些震惊了。
郑曲尺看到这一幕,眼中一下极为安静,无波无澜,谈不上是失望还是早有预料。
常年在外打战,沈堂中还真没有时间好好体验一下贵族们奢靡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私欲公办解决,自然就该好好享受一番。
沐金一听,顿时乐不可支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时沐金彻底怒了,他一脚将蹲在身前的木工令丞踢开,便大步朝着郑曲尺的方向走去,但却被一道低沉无聊的声音喊住:“沐将军,别太过了,这里毕竟是邺王宫。”
这人的嘴是真毒啊。
宴席上的达官贵人,如今一个个就跟那鹌鹑似的,惊目噤声,却不敢插言。
而且他的毒汁是不会男女、敌我与尊卑,但凡他听不入耳的言辞,都要阴阳地喷上一喷。
沐金倏地转过头,看向对面的侯飞擎:“多管闲事,她与我沐家的事,与你侯飞擎无关?”
国弱则被小人欺辱。
“站——”
她现在也就坚持一个原则,打死要将这股气势给维持住了,既然元星洲希望她能表现得硬气些,那她就不当怂蛋了。
众人席下的双手都紧紧攥起,僵硬着神情,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