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身上还好吗?”坐起来伸手要搂过她。
若芯下意识躲过了他的手,眼里露出惊恐之色,刘钰伸出去的手便僵在那里,心头沉了沉,她必是想起他昨天杀了人,可纵然他杀人不眨眼,也从未碰过女人和孩子,也没滥杀过无辜,恼的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抱着,压住性子安抚她:“你受惊了,昨儿是爷的不是,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儿,以后再不会了。”
好半天若芯才问:“昨天的人都死了么?”许是她夜里做梦,并没有死那么多人。
刘钰身上一滞,气道:“你管那些做什么,都是男人的事,外头搏命挣前程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就没了,你听话,把昨儿的事都忘了,有我在,你只管放心,我必会护好你。”
那不是梦,是真的,她早知道,她的枕边人是个在外杀人搏命的,他不杀了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他,他没得选,似乎,这与她从小学的医病救人背道而驰,她从没想过此生还能有这番惊心动魄的经历,老天真是讽刺,竟叫她嫁了他。
莲心带了两身衣裳进来,伺候他们洗漱更衣准备回去。
徐妈妈拉着若芯的手,眼里滴着泪道:“奶奶这样的菩萨,老婆子我真是活久见,我在这里替奶奶祈福,奶奶一生必有福报。”
刘钰将一袋银钱递给若芯,若芯会意,对徐妈妈道:“妈妈,这是一些银两,给你修缮院子用的,别嫌弃,这里只怕怨气重,离了这里,去别处礼佛吧。”
徐妈妈说什么也不肯要,最后只得莲心硬塞给了她,一行人这才走了。
寺庙里,虽说有刘钰占南军的兵士在,可还是枉死了几个护院,府里的女眷都被惊的慌了神,灰头土脸的上了回府的马车。
康氏头疼病发作的厉害,见了若芯,扶住脑袋道:“可算把你找回来了,你是要吓死我。”
若芯安抚她:“太太快别说话了,仔细身子。”
此番事故,阖家上下,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刘钰为首,领着家里的车队缓缓前行,此时,他恨不得飞回去找那害他的人报仇解恨,可又不得不细盘算起来。
从庙里回来,若芯就觉府里变了氛围,先是刘钰整日整日的不回家,再是府上的爷们似乎也比以前忙了,女眷们大多受了惊吓,都在院里养神,不大出门玩闹,便是有那禁得住事的,也不敢多走动,康氏不必说,整日喊头疼,养了半月了也不见好。
这天,若芯才用过早饭,就被娟娘叫了过去。
康氏嘱咐她:“方才希文来了,说是钰儿被老太爷叫到慈园书房去了,老太太觉得不好,怕不是那孽障犯了什么事,老太爷要罚他,你赶紧带两个孩子去慈园,教孩子说两句贴心话哄着老太爷,别真打了他才是,我头疼的紧,身上也不受用,去了还得伺候老太太,实在怕撑不住。”
若芯应着:“是,太太歇着吧,我这就去。”
若芯便领着阿元和刘锐往慈园去了,路上仔细嘱咐了两孩子几句,阿元听话,若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刘锐反而撅起嘴一脸不满道:“每回祖父要打二哥,我都帮二哥的,可帮完二哥,二哥还是骂我,二哥也从来没夸过我,哼,二哥只喜欢阿元。”
看着小孩子吃醋的样子,若芯直想笑,摸了摸刘锐的头,哄道:“你二哥可是从小看着我们锐儿长大的,怎么会不喜欢锐儿呢,锐儿不好好吃饭,二哥才骂你,是怕你身体长不好,将来不能带你骑马射箭,上回锐儿说喜欢吃姐姐做的羹汤,你二哥可是嘱咐姐姐,日日做给你吃呢。”
刘锐调皮,这小人比阿元大两岁,却被康氏宠的活泼好动,时时惹祸,又兼和刘钰一样的大胆,故而心思也活,又撅起嘴来:“哼,不信,不信,分明是母亲叫姐姐做给我和阿元的。”
那神情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着长起来的孩子,若无人管束,想来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若芯心道,这孩子同刘钰一样的性子,都是属顺毛驴的,只能拿哄刘钰那一套来哄孩子:“可现如今除了锐儿谁还能帮你二哥哥了,你二哥犯了错,就要被祖父打了,锐儿忍心看他被打么,你二哥虽然骂你,那是他好面子,可有我们锐儿帮忙,他心里头指不定多欢喜呢。”
刘锐耳朵里只听得这姐姐说了一句:如今只有他能救二哥了,顿时得意的就要蹦起来,小脸一扬,道:“好吧好吧,姐姐放心吧,包在锐儿身上了。”
这说话的神情口气简直和刘钰如出一辙,外人见了这两孩子,一准以为刘锐才该是刘钰的儿子。
这小人说完,就急不可耐的拉起阿元的手,口里念着:“快走,快走,江湖救急。”
若芯闻言,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刘锐的奶娘,这市井的话是谁教他的,叫康氏听见又得气的发落下人,那奶娘大约知道若芯不会告状,讪讪的同她解释:“姑娘,约莫是锐哥儿在那些打打杀杀的画本子上学的,我同太太说过,别总给哥儿看那些,可二爷见哥儿爱看,总偷偷往长春馆送。”
若芯听了心里直打鼓,刘钰别也这样残害她儿子,等会儿回来,得好生问一问陆云,阿元日常都看的什么画本子。
慈园内书房里。
刘斐将一个砚台狠狠的砸了下去,怒吼道:“你给我跪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找人做的,如今时局乱成这样,外头十七八双眼睛盯着东宫,没有错都能叫人寻出错来,你是长了通天的手眼,竟敢这时候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