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刘钏比,刘钰的婚事比较特殊,娶的虽说是老太太娘家女孩,可王氏还真没想那么多,她是听了刘斐说陛下责问的话,才想赶紧娶一个回来,哪里计较是王家人李家人还是张家人。
可先是出了修院子的事,又出了若芯夜里胡乱说话的事,老太太再不想管,也不得不过问了。
慈园卧室
白青站在王氏跟前,一五一十把那天夜里的事回了。
老太太脸色不露痕迹地往下沉了沉,转而又一派慈眉善目的同她说:“我的儿,真是难为你了,之前钰儿训斥责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你的委屈我记下了,将来一定给你寻个好人家。”
白青慌忙跪下:“是奴才没伺候好姨奶奶,才被二爷责罚的,怎么敢说委屈,还请老太太明鉴,姨奶奶是个心地纯良的人,那天夜里,真就是转述了如姑娘说的话,她自己绝不是那么想的。”
老太太笑着打断她:“好了,我心里有数。”
还想再问白青点别的,被进来的禀报的婆子打断了:“陈老夫人来看老太太了。”
王氏坐直身子吩咐道:“快请进来。”
一个行色匆匆穿戴华贵的老妇人被下人搀了进来,是王芙蓉的祖母。
“哟,你怎么有空来啦,我这正想找人陪我说说话呢。”
陈老夫人是王氏弟妹,说起来也算是她娘家人里头,同她较为亲厚的一个,这当口来,想必也不是来找她闲聊说话的。
她性子直,也不跟王氏客套,一坐下就气势汹汹的说:“我这儿也不跟姑老太太你兜圈子了,咱们都是做祖母的人,一碗水端平的道理你比我明白,您老不能厚此薄彼呀,芙蓉也是你的娘家孙女,老太太不能只疼墨染,就不管芙蓉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们这些女孩子,我哪一个不疼。”
在东京,王氏疼女孩儿,那是远近闻名,亲孙女自不必说,对她娘家兄弟家里的孙女,也疼爱有加,你问她娘家有几个公子几个哥儿,她说不上来,可若问她有几个小姐几个姑娘,她是如数家珍。
“我什么意思,姑老太太心里最清楚,墨染才嫁到你们家一年,陪嫁丫头就抬了姨娘了,还有前两天她院子里的妾室落胎…”
王氏闻言,霎时拉了脸,打断她道:“你慎言,什么妾室正室的,你也说了你是做祖母的人,怎得这般不体面,计较起小辈的长短来了。”
因着陈老夫人被突然引进来,原本跪在王氏跟前的白青,就顺势站了起来,同希文几人一起,侍立在旁。
她听了陈氏的话,不觉瞳孔微震,没想到两位老夫人竟提起了李如是掉胎的事,她知道紫嫣和宝琴等人一直在查,可就是查不出什么,莫不是…。
“我也知道,我们芙蓉打小就不如墨染讨你喜欢,不嫁给你家做媳妇也就罢了,可既然要做亲,姑老太太你得一视同仁才是,再说了,你不是一直疼钰儿比疼钏儿还多一些的么,怎么到了孙子媳妇头上,反而反过来了。”
“行了,墨染的事,那一件一件都是有缘故的,她的丫头抬姨娘,也确是无奈之举,至于旁的事,我虽默认了郭氏那妇人在我府里兴风作浪,可说到底还不是怪墨染自己肚子不争气,头胎就生了个女儿。”
说到这里,老太太忽觉心口一阵抽疼,对刘钏没了的那个孩子,生出惋惜愧疚之情,李如是猜的没错,就是王家人害了她的孩子。
王墨染头胎生了个女儿,李如是肚子里却不知男女,王家人怎么坐的住。
可刘家有刘家的规矩,在子嗣上更是重之又重,倘若不是王氏和刘斐的默许,王墨染母亲郭氏,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就暗害了李如是的胎。
王氏又道:“话既说到这里,我索性多说几句,钰儿同钏儿不同,钏儿性子软,没主意,需得我这个做祖母的替他操心,可钰儿是个什么性子,你们也都知道,莫要自作聪明,没事找事的瞎传什么话进来,也别想着学郭氏,把手伸到我府里来试深浅,说到底这府邸姓刘,即便出了事,也轮不到个外人来插手,丑话说前头,倘或有一日惹出事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哼,算那郭氏手段了得,事做得滴水不漏,没落下什么把柄。”
王氏忿忿不平的说了半天,不由有些微微气喘,希文见状,忙给她端茶来润润嗓子。
她这段日子以来,日日躲在佛堂,为李如是的孩子诵经超度,见了娘家人和王墨染也直没好气,要不是出了若芯的事,她是真不想出那佛堂的门。
“姑老太太怎能这般揣测我们家,两家虽是都姓王,可我们家自来清正,干不出那等下作事来的。”
老人家急于撇清干系,一张口就说的理直气壮。
王墨染祖父和王芙蓉祖父是亲兄弟,同东京城多数人家一样,分家以后,也是住在一条街上,分了东西府邸,两家都是王氏的娘家,看上去是两家,可两个府里的人日日来往,好些田产铺子也是一同打理,实则一家人无疑。
王氏暼了陈老夫人一眼:“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