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把你从城里送回来的时候,你妈就跟我妈说想再生一个了,果然啊,现在你这个弟弟,我妈说就差不多是你被送回来的时候怀上的。哎,还不是你太不中用了。”
“你之前被从城里送回来的时候,你妈可难受坏了,觉得你以后出不了村子,就得一辈子在村里当个农民,放牛娃!一辈子没出息,将来指望不上你,那时你妈扔了你的心都有了。看,果然你现在就有小弟弟了,你妈也算是把你扔掉了。”
李晓宇记性不错,尤其喜欢听大人的小话,他妈又很碎嘴,他学起来挖苦人的话那是举一反三,听得元溪脑门仿佛有青筋在跳。
平时李晓宇还知道大人背后的坏话不能随便说出去,毕竟以前因为这个挨过不少打,但今天这家里又没啥大人,受宠的小拖油瓶们也都没有人护着,李晓宇自然是抖了起来。
心心生气道:“李晓宇,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李晓宇顿时很大声嚷嚷道:“小拖油瓶你闭嘴,不然我还让我妈骂你!”
心心顿时愣在了原地,眼睛又通红了。
元溪火冒三丈,伸手去推李晓宇,“你干什么骂心心姐,你这个讨厌鬼!”
李晓宇也跳起来反手推回去,“哈,你还敢推我,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没人要了,就要去当小要饭的了。你当我奶我爷会养你一辈子啊,你这个将来的放牛娃!没出息的放牛娃!”
“你还说!”元溪气得又去推李晓宇。
李晓宇也又来推元溪:“我就说!你还替李欣欣出头,我妈都说了,你和李欣欣一样是个拖油瓶,只是你妈更无耻,把你一扔这里五六年,让别人给她带、给她养,也不知道拿回来仨瓜俩枣。你妈最不要脸!”
“你骂我妈!”
元溪听到李晓宇这样骂他妈,顿时火大地嗷一声扑了上去,揪住李晓宇哐哐就捶了他两拳。
“啊!”李晓宇差点被这两拳捶哭,捶得他很有点不敢置信,去年和元溪打架的时候,元溪明明没这么有劲!
李晓宇比元溪大三四岁,比心心还大半岁,比元溪高壮了不少,此时竟然没能翻身把元溪掀下去,只能也乱抡王八拳去捶元溪两拳。
“别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心心一边拉架,一边“嘭嘭”地帮着元溪捶李晓宇,从背后揪住李晓宇的头发,不让他把铁头掀翻下去。
两人打一个,李晓宇顿时被打哭了,眼泪都流了出来,嗷嗷地哭喊着,“臭铁头,你得意什么,你就仗着自己朋友多。你和你妈一样不要脸,交了那么多朋友,就是为了玩人家的玩具,睡人家的床,坐人家的车,你到哪里都是个拖累别人的麻烦精!”
说到朋友李晓宇气得最厉害,村里最有钱的小孩都是元溪的朋友,都和元溪玩!也不知道中了他什么毒!
李晓宇还经常坐在自行车后,看元溪和那个李狗蛋坐着小轿车去上学!凭什么他一个小拖油瓶过得这么好?连小舅买礼物都是给他买的更多,给自己就买一些破练习册!
元溪本来见小宇哥被自己捶哭了想要松手,听到他那这话又是一愣,李晓宇趁机脱离了元溪的束缚,从他身下滚了出去。
“臭铁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状说你打我,让我妈来骂你,让我爷来打你!让他们把你赶走,叫你无家可归!”李晓宇见元溪没压住自己,顿时来了劲,还没爬起来就嚷嚷着要去告状。
心心一听也急了,姥爷打人是真打,心心听她妈说,她们姐妹兄弟几个,除了田俊小舅,小时候都经常挨打。
心心赶忙扑上去再次压住李晓宇,心心长得比李晓宇快,虽然比李晓宇小了半岁,但个比李晓宇还高,刚刚脱困的李晓宇顿时就又被制住不能动弹了。
心心一边压住要去告状的李晓宇,一边冲着愣神的元溪喊道,“铁头快跑,你去找你朋友,等明天再回来,我来压住他,明天姥姥和我妈就该回来了。”
“李欣欣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让我爷连你一起打!”李晓宇嚣张跋扈地吆喝着。
“快跑啊铁头!愣着做什么!跑!”心心着急地按住李晓宇如螃蟹钳子般不停挥舞的手,大声吆喝元溪,她仿佛一个断后的英雄烈士,不停地催促自己的战友先行撤退,以保留有用之身。
元溪就这么懵懵地在心心姐的大喊中,走出了家门。
脑海里好像还晃荡着李晓宇的那些扎心的话,晃得元溪脑瓜子有些嗡嗡作响。
元溪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
为什么要跑出来,想起李晓宇说要让他无家可归的那句话,忽然有种自己好像真的无家可归的感觉。
赖在姥姥家是死皮赖脸,赖在朋友家更是厚颜无耻,一股股郁闷的黑气笼罩着元溪,他蹲在一栋不知谁家的房子后巷里,蹲了好一段时间也没往哪个朋友家里跑,最后元溪抹了抹眼睛,还是站起身回去了。
元溪再次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了,心心姐好像跑去她朋友家了,李晓宇也不知去哪里告状了。
元溪从柜子里拿出自己较厚的一个外套穿上,挎上了自己的小腰包,把干爹给自己的小印章和羽毛笔,黄黄给自己的城隍牌匾,都放了进去,还有自己攒下的几个一元巨款,最后,元溪手里拿上上次妈妈回来时,给自己买的一个一家三口的小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