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因为她身上有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这样的日子过着也不错,虽然每每要受他搓磨。
大仇得报后,她就像个失了味觉的人,尝不到酸甜苦辣,像具行尸走肉。但在章韫这里她找回了惧怕、尊严、还有看到他在她的指引下日渐精进的仿字之技时的欣慰。
她的日子总算有了些滋味。
愈见凉意的风里、宫中的更漏里、一张张密密麻麻的墨迹里,九月很快就到了。
在薄言的打点下,静玉顺利地出了宫。薄言盘算着她应该已经安全到达了她说的那个地方,如今她也要打算下逃出宫的事了。
这些日子以来章韫的仿字之术突飞猛进,比薄言想象中的还要快。他的确天赋异禀,她当初被那人敲打着,几要写断了手也没学的这般快。
更难得的是,这些日子以来章韫再没有搓磨她,也没有逼问打探她身后的人。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卸下防备,他越是没有动作,她越觉得他藏着阴招。还是早日离宫的好。
晏安殿里,薄言瞧着章韫今日练的差不多了,心情也算不错。
她便跪了下来。
“奴求陛下给奴个恩典。”
“说。”
章韫没有看她,手中的笔未停。
“奴想明日出宫祭拜下父母。”
笔下陡然一偏,他写废了一字,便将整张纸都丢掉了,重新展了一张。
但兴致缺缺,他索性搁了笔。
薄言此时心中紧张的厉害,但面上不显。
想要逃出宫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光明正大的出去。如若章韫这边不松口,她也只能另想办法了,但会麻烦的多。
“若朕记得没错,明日并不是陆家遭难的日子。”
“的确不是。但奴从入宫以来就再也没有出宫祭拜过,奴很久之前就想向陛下求这个恩典了,但一直没敢说。”
“今日怎么又敢了?”
“奴昨夜梦见了父母,他们说想念奴了。奴心中难忍,便壮着胆子今日来求。”
“是朕这些日子对你太过宽厚,让你恃宠而骄了么?”
他话刚出口,就觉得恃宠而骄四字用的实在不好,可也收不回去了。
“奴不敢,还请陛下开恩。”
薄言说着,叩拜了下去。
“在哪里?”
“京郊。”
“朕每日戌时的规矩不能破,明日戌时前赶回来。”
“多谢陛下。”
“晩一刻,杖二十。两刻便四十,听明白了么?”
他明知她并不惧于皮肉上的苦痛,此时却画蛇添足般地加了一句,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是,奴谨记。”
第二日,宫门开了后,薄言就带着包袱出门了,为了防止被看出端倪,她只敢装些碎银和干粮。
有皇帝给的令牌,她十分顺利地出了宫城。
宫门口,她驻足了下来。
她抬头望了望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敞开了心肺贪婪地吸了几口自由的气息,两年了,她两年没踏出过这个华丽的监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