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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她悄眼看他。“我可以得到一个工作,”他说:“在中山北路最高级的一家西餐厅里,只要你不反对。”

“当女招待吗?”他闷声问,已经本能的反对起来了。彩霞满天2748

“不是女招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女招待。”她说,小心的观察他的反应。“是在那儿弹电子琴。”

“电子琴?你会弹电子琴?”

“不会。但是,有钢琴的底子,学电子琴很容易,我已经找到一个教电子琴的老师,他答应免费教我,等我有工作之后,再付他学费。”“哦。”他沉吟著。她抬头悄眼看他。“你──总不会反对我弹电子琴吧?”

他吁出一口长气来。“你先要学,学会了才有机会试,路还很遥远呢!去学吧,”他抚摸著她的背脊。在这种情况下,他再也无心去泼她任何的冷水,只想挽回自己的失言,捧牢两人之间的爱情。“我并不是暴君,只要──你不离开我,干什么都好!”

她静静的注视他,轻轻的推开他,勉强的微笑著,叹了口气。经过这样一闹,两人心中都有份哀恻的感觉。她也竭力想重新换回这小屋中的温暖和喜悦,想把那份哀愁和阴影都赶到室外去,就四面张望著,故作轻快的说:

“让我看看有什么可吃,我饿了。”

“我早就看过了,什么都没有。”他说。又有些沮丧。

“哦。”她睁大眼睛,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就走到窗边去,扑在窗台上,望著那逐渐变为灰暗的彩霞。居然唱歌似的轻哼起来:“采菊西窗下,彩霞飞满天,我饥彩霞供我餐,我倦彩霞伴我眠……”她忽然住了口,只望著窗下的街道,忘记了彩霞了。

“你在看什么?”他问。

“那儿有个卖甘蔗汁的。”她低声说,用舌头舔舔嘴唇。“我真想喝杯又冰又凉又甜的甘蔗汁。我又渴又累!”

“一杯甘蔗多少钱?”他问。

“大概两三块钱吧!”他想了想,有每个口袋乱翻,还是只有那两块钱!他望望她,虽然强颜欢笑,那凄楚的泪光仍然在她眼底闪烁,那脸色也依旧苍白。她岂上又渴又累?她简直又病又弱!他转身奔进厨房,拿了一个杯子,说了句:

“你等著!”就飞奔到楼下去了。她倚窗而立,望著楼下,只看到书培拿著杯子走向那个卖甘蔗汁的,对那卖甘蔗汁的老头指手划脚的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书培付给那老头钱,老头注满了他的杯子。原来他身上的钱还够买一杯甘蔗汁!她不禁微笑起来。眼看他握著杯子,穿过街道,走了回来。她等在那儿,听著他上楼梯的声音,听著他的脚步穿过阳台,她抬头看著门口,就看到他满面得意的笑容,颤巍巍的捧著一杯甘蔗汁,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快来喝啊!”他说:“那老头真是慷慨极了,一杯甘蔗汁要四块钱,我只有两块,我告诉他,我买半杯好了,他居然给了我一满杯,只收了我两块钱!哎,这还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世界,是不是?”她看著他那满脸的笑,心里酸酸的,骄傲的乔书培呵,几时曾经如此卑屈的向人乞讨过一杯甘蔗汁,只是为了她想喝!捧著那杯子,她轻轻的啜了一口,真甜,真凉,真美味,她深吸口气,慢慢的咽了下去。他看著她如获至宝的样子,心里也是酸酸的,高贵的殷采芹啊,那白屋里的小公主,几时曾经如此可怜的喝一杯甘蔗汁,只是因为跟了他!他怜惜的望著她,她却已经把杯子送到他的嘴边:

“来,我们分著喝,好喝极了。”

“不不,你一个人喝!”他忙不迭的闪开了,差点碰翻杯子。“你不喝,我也不喝了。”她说,望著他笑。“一共就这么杯甘蔗汁,我们还谦让些什么!来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甘蔗汁同喝!”她居然幽默起来了。

他笑了。看到她又有了生气,又有了笑容,又有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诺言,他就从心底欢愉起来了。她不会再生气了,她会忘记那些混帐话,她一直是个那么善良温驯的小东西,善良得无法和任何人记仇记怨,何况是他!他的心中在欢唱了,走过去,他再推辞,就和她一人一口的分享那杯甘蔗汁。

从没喝过如此可口的饮料,从没尝过如此清醇的甘泉,从没享受过如此沁人心脾的凉爽。他让那甘蔗汁在嘴中打个转,才舍得咽下去,他咂著嘴,满足的叹息著说:

“采芹,你想我们将来会不会很有钱?”

“可能。”她笑著说。“等我有钱的时候,”他沉吟著说:“不知道甘蔗汁还会不会这么好喝?”“不管你将来有钱还是没有钱,”她也满足的低叹:“我永不会忘记这杯甘蔗汁!”那个黄昏,他们就这样坐在窗前,共饮一杯甘蔗汁。那甘蔗汁似乎比酒还醇,比酒还香,比酒还浓……因为,他们竟然喝“醉”了。后来,他举著杯子,对彩霞唱起歌来了:

“共饮西窗下,彩霞飞满天,举杯问彩霞,今夕是何年?彩霞为我证,此情比石坚,但愿长相守,天下即人间!”

第二十一章

暑假来临的时候,书培和采芹的局面都有了转变。先是书培接了苏教授的工作,立即得到苏教授极力的赏识,那工作除抄写外,还要整理和归纳,几乎全是案头工作。书培对这份工作不止是胜任,而且很有兴趣,他获得许多知识,也常和苏教授畅论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这要感谢乔云峰从小给书培的薰陶和教育,使他自幼就有份极好的国学根底,偶尔小诗小词,他也会模仿著写上一段,因而,工作几次之后,苏教授就当著燕青的面,对书培极口称赞:

“真难得,你怎么会去学艺术呢?你该学文学的,你比我那些科班出身的中文系学生还强得多!我前后用了三个助手,没有一个赶得上你的一半!”

人,天生是需要欣赏和赞美的,书培由心底获得了安慰,而苏燕青又一直站在旁边,对他抿著嘴角笑,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意义;有高兴,有得意,有快慰……这笑容更满足了他的虚荣感,使他把当家教那段经历,当成了一个过去了的恶梦。私下里,他和燕青也有过一番相当“知己”的谈话。那晚,他做完了工作,从苏家告辞出来,燕青说:“我送送你,我们走一走,如何?”

于是,他把脚踏车放在她家门口,就和她慢慢的在街头踱起步来,沿著那红砖铺砌的人行道,迎著迎面而来的晚风,沐浴在满天繁星的星空下,他们缓缓的走著,深深的倾谈者。这是第一次,燕青收起了她那尖锐的言辞,和那近乎孩子气的淘气,以及爱调侃爱讽刺爱针锋相对的脾气。她表现得很女性,很成熟,很了解,很洒脱,又很知己,很同情。

“你的事,我都听陈樵说了。”是她先起的头,她一下子就把谈话纳入了主题。“听说,你和那个殷小姐从小就认识,是吗?”“殷采芹,”他说,“就叫她采芹吧。是的,认识她那天,我才七岁,她是殷家小姐,我是穷书记的儿子。那天,我的便当里没有带筷子,是她把她的筷子让给了我……”他顿住了,思想被带回到那个久远久远以前的日子里,有个紧张兮兮的小男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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