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萧一听能治,一颗心定了一半,姝儿因为长途跋涉,身体过度劳累,在他们说话时,咳嗽了数声,如今赵萧听见咳嗽声比见到敌军杀来了还要惊惧,连忙问:“这位小童?”
“我新收的弟子,路上感染了风寒,不是瘟病,小王爷不必担忧。”汤茗环顾了一圈,对赵萧道:“小王爷,此疫情十分凶险,要治此疫情凡事必须得听我的。”
赵萧连忙行了一个大礼:“那是自然,先生既然来了,一切由先生做主。”
汤茗点点头:“我今天进军营的时候,发现许多士兵都没有带面纱,此病乃是由空气中的灰尘传入口内,若不带面纱,会有更多人染病。”
赵萧只在爹娘的急报中说需要带面巾以防止瘟疫,但却没有说瘟疫是由口传入,所以并未太重视,如今听到此等言论,立刻吩咐了副将,让所有士兵都带上面纱。
汤茗这才满意的准备去看病患,还未走出营帐,突然被赵萧唤住,汤茗回头,不知他还有何吩咐?
赵萧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问了出口:“听说小妹伤重不治在浮戏山庄身亡,究竟是何种病症,连先生都无法救治?”
姝儿心头一震,想回头看看兄长,但又不能回头,只听汤茗道:“她被项辰用真气废了武功,经脉尽毁,不治身亡。”
说完,带着姝儿一起出了营帐,他们身后,赵萧闭上了眼睛,瘫坐将军椅上。
患病的人很多,但是军营里隔离的工作却做的不好,姝儿亲自去检验了一下那些病症,看症状,大部分都是肺鼠疫,有一小部分是败血型鼠疫,肺鼠疫也许还有治,但败血型鼠疫已经是无法医治的了。
于是让士兵将那些得了败血型鼠疫的人分到了另外一个营区,她和汤茗和以及一些士兵架了好几口大锅,开始熬药。
汤药好了之后,除了病患,她要求军中没有患病的人也每人每天服一碗,由于鼠疫来势汹汹,军中四分之一的人患病,并且陆续还有人患病,汤茗和姝儿就算日夜不停的熬药,但病情依然在蔓延,整个乐平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比起乐平疫情的来势凶猛,司徒翊在见到瘟病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黑死病。
他连忙采取了隔离措施,并且要求所有百姓不论白天晚上,家里必须生火,所食用的水必须煮开,决不能直接服用井水或者溪水,并且由军队统一采购,然后每日派军队将补给物品送至每家每户。
一旦发现一例病症,得病者杀了之后烧死,其家属未得病者隔离观察,半月之内没事,才放回去。
军中也一样,但凡得病者,他都会先将他们隔离起来,然后每人喂一碗砒霜,死了之后再用火烧,在他这种雷厉手段之下,赵郡的疫情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控制,为了不让疫情蔓延至梁国其他的地方,他派兵,将乐平周围的关卡全都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通过。
有一次熬药,汤茗不解地问姝儿:“听说乐平和赵郡同时发现瘟病,为何赵郡的瘟病能被控制,而乐平的却蔓延地如此之快?”
姝儿一边熬药,一边道:“司徒翊知道这种病,以他的手段,得病者定然会被隔离诛杀。”
“不医治?”汤茗震惊了。
姝儿摇了摇头:“他以为这病无药可医,不过就算有药,得此病者也是九死一生,他不会冒险。”
随着疫情的蔓延,赵萧军中有一半人得了此瘟疫,周围很多村民因为无法逃到赵郡,便全都逃往定襄,雁门等地,瘟疫四散开来,慢慢的连晋阳都有人感染。
姝儿离开浮戏山庄之前,已经将药方留给了父亲,但不知为何,晋阳疫情蔓延之后,太原守将王川死守太原,不让任何人离开晋阳,更没有将药方给他们。
赵萧得知此事之后,拍掌大笑,原来当初他粮草被劫,项辰曾命令晋阳守将朱四杰就近补给,可朱四杰记恨赵萧杀了姚闵,坐视不理,项辰当时想着要北征梁国,不想朝廷内部紊乱,便没有怪罪朱四杰,如今天灾人祸,无可避免,项辰也早就看这个桀骜不驯的守将不满了,所以命令王川守在晋阳与太原的官道卡口,绝不让晋阳百姓越雷池一步,一来可以杜绝瘟疫蔓延至魏国其他地方,二来,他想借此瘟疫削弱朱四杰的实力或者直接把他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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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天灾也能成为朝廷中人的权力之争,姝儿只觉这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世界,司徒翊也好,项辰也好,对得瘟疫的人都十分冷酷,一个直接杀了,一个坐视不理,任其自生自灭,可他们这样做虽然对得病者非常的残忍,却保全了更多的未得病的百姓,无法评说这事是对还是错。
二十天之后,赵萧军中的疫情有了明显的起色,许多患病的人渐渐的被治愈了,当然更多的人死去了,但是每日服用汤药的人未再染病,眼看着疫情一天比一天好。
赵萧对汤茗佩服的五体投地,特来询问这究竟是何种病症,汤茗医者仁心,便将鼠疫之事告之,还将达原饮的方子给了赵萧,希望赵萧能够救治雁门,定襄的百姓。
朝廷的药材也陆续到达了,赵萧派人将药材送去了雁门和定襄,严格的按照汤茗的吩咐对病患做隔离,未得病的人佩戴面纱,随着时间的过去,雁门和定襄的疫情也得到了控制,唯独晋阳,瘟病蔓延,十室九空,相当惨烈,最后连朱四杰也染了病,不治身亡。
姝儿本就体弱,在这么一番操劳之后,病倒了。
汤茗出发之前带了很多补气的丹药,他不敢再让姝儿操劳,便对她道:“医治这个瘟病的法子我已经知晓了,你安心在营帐中休养,我会将病情控制住。”
姝儿不敢逞强,吃了师父给的药,安心的在营帐里休息,汤茗看着她,实在是老怀安慰,自己的弟子青出于蓝,居然能教师父医治此百年难见的大瘟病。
汤茗治愈鼠疫以及达原饮的配方迅速的传遍了乐平周围各个城池,医圣之名当之无愧。
而身在赵郡的司徒翊也听说了鼠疫及达原饮之事,他那颗已然死去的心,突然活了过来,这个时代,不可能知道这个疾病是由得病的老鼠传播的。
司徒翊很确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姝儿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鼠疫,知道达原饮。
可她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项辰似乎也确实很悲痛,通告发了全国,让全军缟素,难道姝儿是已死遁世,为了不让人起疑,才写了那封给他,让他也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