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没有。”
队伍又安静了下来,古市长回头严肃的看着他们:“如果你们认为这是开玩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最后问一次,都准备好了吗?”
人群回归熟悉的沉默后,点了点头。
古市长重新开口道:“开门。”
守备队两人移除了大门两扇上下门阀,推开大门,那一瞬间迷迷糊糊的红色烟雾,稀稀疏疏的飘进来,古市长看着自己的护目镜,再低头看着自己白色的隔离服,上面开始贴着红色的小点,但是密度不大。
门口躺着守备队员的同伴,那是他们7人之中的两三个,两个依靠在大门边上的墙壁上保持着坐姿,耷拉着脑袋,一个趴在右侧的地毯上,他们身上的红点密布,但是露出脖子的皮肤处,却看不见红色的尸菌。
他们在红雾悄然而至时努力守着这扇大门,但是最终倒在了地上。
守备队员拉开大门门叶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的这三个同伴,他们起先愣在了门口,仿佛无法动弹,守备队长回头朝着古市长看了一眼,他背过身,面罩下该是如何伤心的表情,但是一旦流泪了,视线也就模糊了。
他们知道他们只是睡着了,昏迷了,有着呼吸。
恐惧的气氛流串进入大厅里,队伍不发一言,但是却越靠越近,有着张头看情况的,有着好奇的,也有着想要迫不及待离开的,但是队伍的先后顺序始终维持着,谁也不愿意让谁插队,他们挨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忽略隔离服材料带来的疏远感,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存在和安全感。
大门边的守备队长掏出了手枪,消音枪管对准了他们同伴的脑袋,大厅里终于按耐不住维持的沉默,几声枪声过后,另一个守备队员掩上了大门,他们两分工执行,一个狠下心来开枪,一个关闭大门,但是他们没有做到同步,所有人在目睹了枪决后,大门才被掩上。随后他们两人按照计划前往清理撤离路线上倒地昏迷的人。
“呜呜呜。。。”在掩上门的那一刻,鼓山大厅的队伍里有人害怕的哭着,哭着哭着,她哀嚎着:“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怎么办,我的面罩看不见了。”
她的情绪几近失控。这就像一场疯狂的情感传递,于此同时队伍里有成员也开始失控。
“你看见了吗,我身上有小红点。。。这个东西是不是尸菌?我怎么看不见,他们在空气中吗?它们会动。。。天啊。。。是不是进到我衣服里了?”
还有人用套着隔离手套的手指粘着隔离服上的小红点,在自己的面罩前观看。
那像一颗小霉菌,红颜色,有着细微密密麻麻的绒毛,它们像是缩小版的蒲公英,越是盯着看着看越觉得它在动弹,然后他想把它吹开,却发现自己隔着一个面罩,他突然害怕的想要甩开他手指的东西,他拼命的朝着自己的身上戳。。。
现在。
恐惧感瞬间袭击了队伍中情绪混乱的人。
“别摸面罩,那红色的东西已经进来了。。。”
两三个人跪在了地上,他们的护目镜里已经被呕吐物给覆盖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目睹守备队开门瞬间爆头自家同伴的画面,即使他们执行过捕鼠计划,从视频里也没有现场如此震撼强烈,他无法承受自己被呕吐物窒息般的难受,他跪在地上正在准备摘下护目镜。
古市长回头看着这些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成员和工作人员,在大门已经开启后,他们面对尸菌已经自乱了阵脚,他们以为大门被守备队员重新关上,这里现在依然处于安全的空间。
早已经领命的队伍的最末守备队员走了过来,他用装着消音枪管的手枪指着跪在他面前低头准备摘下护目镜的成员。
“我警告你,按照临时撤离计划,如果摘下护目镜你将为此负责。”守备队员颤抖的持枪提声警告着。
身后的成员围了过来,他们急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摘下,但是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溃物进入嘴巴和鼻孔间,侵蚀他的呼吸道,他挣脱了帮助他的双手,摘下了护目镜,咳嗽了两声。
子弹击穿了他的脑门。
人群像被拨动了定时针,一时间所有行动和声音瞬间暂停,所有人都朝着守备队员和倒地的那具尸体看去。
守备队员颤抖的放下了手枪,他看着古市长,古市长一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人群像是哑巴了一样,他们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仿佛尸菌这样可怕的疾病能夺取生命也是后面的事情,现在能夺取性命的却是眼前这把枪。
担心现在还是以后,恐惧瞬间让所有人清醒了许多。
“我已经说过了。。。”古市长沉重的说道:“只要曝露,我们就不能离开这里,你离开了也只是加重三山的疫情污染范围,这是不治之症,还会牵扯更多的人,面对它我们没有任何仁慈的手段,开枪只是更早结束他的痛苦,连我也不例外。。。一旦我暴露了,守备队也会送我一颗子弹,假设我侥幸。。。隔离岗的三叶草也会送我一程。”
古市长缓缓的把目光从身后的人群里移了回来。
守备队员的枪管慢慢的镇静了下来,他看着那几个面罩上覆盖着呕吐物的人,他们显然已经被吓傻了,他们放弃任何的动作,任凭那团粘稠物质留在了面罩里。
沉默中,一丝哭声成了安静的大厅里唯一吸引的视线,一侧的女子掩饰不住的哭出声,守备队员走了过去,她当即停止了哭泣。
大厅里又回归了难堪的安静和沉默。所有的哭声,所有的交谈,所有的慌乱动作全部停止了下来。
古市长面无表情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大屏幕上,他看见了视频中仓山大厅的大门打开了,十几个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缓慢的走了出来,慌张的探头走路,路过了他们所在的鼓山厅,看着地上倒地的人,然后缓慢的朝着一楼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