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悲伤静默无声,在暗夜中悄悄流淌,安也没有察觉。
一阵冷风吹过,安也不再仰头,她缩缩脖子,搓搓有些发红的手。
“郡主要上马车歇息吗?”她听到郁宴开口。
安也摇头,“再等等,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雪了。”
感受到双手在摩擦中逐渐温热起来,安也后退几步,自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木棍,在雪地上写写划划。
她少时在学校的时候,一旦下了雪,就有不少同学会出去堆雪人,安也总是觉得用手捧雪实在太冷,就会和相熟几个朋友找一块空地,用木棍在雪上写些自己想说的话。
在雪地上写字的不光是她们,也有不少情侣会偷偷在雪上写下他们各自的名字,再画一个大大的爱心圈起来。
她们那时的教导主任很聪明,总是会消无声息在那些雪地上巡视那些名字,再顺着名字将偷偷恋爱的小情侣抓个正着。
可是就算如此,也还是有很多情侣乐此不疲地重新写下。
“他们真傻。”彼时还在青春期的安椰看着那些被抓的情侣,如是说。
雪地中的冬夜并不似以往那般浓黑,郁宴垂下头,看着安也画出一颗巨大的树。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她问。
“知道。”郁宴说,“是椰子树。”
安也先前在纸上画过椰子树。她现在画的这颗和原先那颗很是相似,只在微末之处有些不同。
“对。”安也笑起来,“你还记得呀。”
“嗯。”郁宴低低应和。
画完那颗椰子树,安也又在旁边写下一个名字。
——安椰。
安也指着那个‘椰’字说,“这个就是椰子树的那个椰。”
“其实我真正的名字不叫安也,我叫做安椰,就是这两个字,你要记住了。”
“好。”
安也说完,她又在那个名字旁边写下另外两个字。
郁宴认真的看着她一笔笔写出自己的名字。
安椰,郁宴。
这两个名字紧紧排列在一起,像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他呆呆的看着那两个名字,感觉自己心口像是堵了巨石一般,沉甸甸的。
“我怎么突然写起这个来了。”安也小声说。
安也说完,便挥动着树枝,将两个名字划成两截。
文字上的划痕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认不出其中文字到底是什么。
这名字只存在了短短一阵,又被安也重新抹去。
郁宴的胸膛中的心脏似乎随着那两个消失的名字一点点往下降落,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阻止他们的消失,话刚到嘴边,就听到安也又说,“文字写在这里太过显眼,若是让人看到就不好了,得毁尸灭迹。”
郁宴抬起的手臂又重新收回,他怔怔垂着眼,看着原本写下名字的那片雪地变得泥泞一片,成为和洁净雪面格格不入的淤泥。hr